“珊瑚姐姐,您怎么得空来了?”
珊瑚笑吟吟看向房内的几个丫鬟,“王妃娘娘差膳房做了杏仁酥,院里的丫鬟们忙着清扫抽不开身,劳你们谁跑一趟膳房,取了送去王爷的书房。”
给王爷送茶点这桩好事,若是放在别的府邸里,只怕下人们都抢破头去。
可是魏王的冷血作风全府皆知,久而久之,丫鬟们都学会了能避则避。
“珊瑚姐姐,嬷嬷吩咐我们仔仔细细打扫这几间耳房,若是过了午时还没做完,我们会被罚的。”芙蕖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
“你们那位管事嬷嬷,我还说得上话,待会儿我和她说一声便是。”
珊瑚此话一出,这活便推脱不掉了。
不待绿翘和芙蕖商量,珊瑚已经下了命令:“绿翘,你之前在王妃娘娘面前伺候过,必定晓得去书房的路,更晓得在王爷面前的规矩。”
绿翘心里不愿意,若是碰不到王爷还好,若是碰上了...
回想到那天夜里,她藏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抖了起来,余光看到珊瑚施施然走了,她深呼吸一口气。
无碍,只是送个茶点罢了。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捧着食盒迈出门,朝王爷书房的方向走去。
“做什么的?”
“奴婢奉王妃娘娘之命,给王爷送杏仁酥。”
“进去吧。”
绿翘一怔,茶点已经送到了地方,按照常理,应该由王爷身边的大丫鬟送进书房。
何时需要她这等低级丫鬟了?
“愣着干什么?”面前的女子看上去比绿翘大几岁,笑盈盈望着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绿翘捧着食盒心中揣揣不安,草草应了声,小心翼翼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中静得可怕。
绿翘低头,午后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她的脚下,窗外隐约传来几声雀儿的叫声。
她右眼皮猛地跳了跳,定了定心神,低垂着头福身行礼,“奴婢奉命来给王爷送茶点。”
“啪嗒”
清脆的撂笔声。
魏王黑曜石般的眸子锁住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上元节那晚她和那个下贱的戏子说笑的场景,眸色渐冷。
“替本王研墨。”
瞧见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不禁有些不忍罚她,想来都是那戏子的错,惯会勾引人把她迷惑了去。
让她在王府安静待些日子,时间一长,她自然会忘了那下贱之人。
绿翘大气都不敢喘,只低下头研墨。
“你何时生的?”
绿翘心一跳,“回王爷,奴婢六月十七生的。”
魏王喃喃道,“六月十七,你的性子倒沉闷,不似夏日出生的。”他看着绿翘研墨的手法颇为生涩,一时头脑发热,全然忘了二人的身份尊卑。
他俯下身,一手轻轻覆在绿翘研墨的手上,“研墨,不是这样的,本王教你。”
绿翘惊呼一声,手里捏着的墨掉进砚台里,溅出星星点点的墨汁,连她原本整洁干净的袖口都染上了污迹。
她余光看到魏王的衣袖也沾上了墨汁,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慌慌张张正要跪下来,却感到身旁的人站远了些,声音冷漠至极,“出去。”
绿翘根本不敢看魏王,她脸色变得煞白,手心渗出汗珠来,双手交叠深深弯下腰拜别。
今日冒犯了主子,来日她还会有出路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时的她很害怕,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绿翘在忐忑不安中过了几天,结果令她相当意外,魏王居然没有下令处罚她,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照旧吩咐她送茶点。
越是平静,绿翘越是不安心。
再加上与公子慕失去联系许久,她牵挂着公子慕的安危,竟连着做了几晚怪力乱神的噩梦,她三番五次从梦中惊醒,听着芙蕖等人绵长的呼吸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趴在床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次日一早,天空一片灰蒙,云层中有隐隐雷声轰鸣。
“绿翘姐姐,好像要下雨了。”芙蕖支开窗子瞧了瞧,啧了一声道,“才二月初九,今年的雨来得比往年还早一些。”
芙蕖素日和绿翘关系不错,见房中另外两个丫鬟不在,低声笑道:“这样的天气,王妃娘娘怕是不能赴长乐郡主的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