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辞旧迎新之夜,风雪交加,厚厚的雪压弯了树枝,天地间被一片白茫茫覆盖。
次日清晨,萧懿冷着脸起身更衣。余光瞥到内室的屏风,忽而想到那个丫鬟蓄意勾引他的样子、在他身下媚态横生的模样,顿觉浑身燥热。
她本就该和那些丫鬟一样,看到他恨不得扑到他身上来,谋求后半辈子的出路。
可她...
萧懿很快冷静下来,那个丫鬟对自己那般冷淡,莫非她在欲擒故纵?知道他厌恶费尽心机爬他床的女人,所以另辟蹊径故意躲着他,勾起他的好奇,好叫他的注意力放在她那里。
原来如此。
他的心情稍稍愉悦了些,绿翘她定是想了许久才想出这种法子,既然自己对她恰好感兴趣,那么陪她这些无伤大雅的把戏也无妨。
装作看不透她的把戏,她或许会很欢欣。那张处处令他喜爱的脸上,会出现名为“满足”的笑意,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将会盛满他的身影。
想到这儿,他隐隐期待着回到王府。等见到她的时候,该赏她些什么东西呢?
金银之物,太俗;书画古玩,她不解其味;衣裳布匹,便要把所有时兴的料子给她量体裁衣,这般兴师动众,恐怕会把她纵得忘了身份。
片刻功夫,萧懿便想到了万全之策,他唤来小德子吩咐了两句。
小德子不住点头,听完王爷的吩咐连声应道:“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差人去办。”
———
“吱呀”
凌哥哥用力推开杂役院的大门,肩膀上挂着一个平平无奇的蓝布包裹,脚下翻腾起碎碎的雪花。
“你小子怎么大清早又来?”
凌哥哥双手抱拳,喜气洋洋地说道:“小的给诸位嬷嬷拜年了!愿大家大吉大利!”他说着抢走旁边嬷嬷的扫帚,“我来帮你们扫雪。”
有位嬷嬷道:“大过年的,他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心眼实诚得很,就让他在这儿吃个早饭再走吧。”
又有一位嬷嬷走上前,往他手里塞了几枚铜板,“凌哥儿,多的我们也没有,权当我们这些当长辈的给你的压岁钱。单嬷嬷和绿翘在西厢房的后面剪树枝呢,你可以去瞧瞧她们,时间不要太久。”
凌哥哥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愣是帮她们扫完了雪,又被她们推了一把去了西厢房的方向。
西厢房的后面有一个小园子,种了几株梅花树,三年前开始开花了。
凌哥哥走进园子的时候,单嬷嬷正收拾着剪完的树枝背到外面去,园中只剩绿翘一个人在忙。
“绿翘妹妹,”他小声说道,“你过来,有人托人给你送了东西,你快来瞧瞧。”
“凌哥哥?”绿翘微微诧异,自从他八岁后,便彻底不被允许靠近这里了,“你怎么来的?”
“今个儿是大年初一,嬷嬷们大发慈悲放我进来了。”凌哥哥神秘兮兮抱着包裹走过来,“今早有人联系了看守西门的福贵,说是有东西送给绿翘姑娘。福贵与我有些交情,就悄悄叫人给我递话,把这东西取了过来。”
“送给我的?”绿翘面露疑惑之色,她在府外并没有亲人,谁会给她送东西呢?
她接过包裹拆开来看,里面竟是一件丁香色冬衣。虽然看起来样式普通,但却是极为御寒的料子,穿在身上既不张扬又暖和。
她一见便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什么人送来的,福贵可有打听过吗?”她捧着新的冬衣,满眼喜色问道。
凌哥哥晃了晃脑袋,很自然接过了她手里的剪子,替她修剪高处的梅花枝子,“福贵问了,送来的人不肯说,只知道是府外来的。”
绿翘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冬衣,自然也不敢收,她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装回包裹里,“非亲非故,我不可以收别人的东西,劳烦凌哥哥替我送还。”
“绿翘妹妹,不管是谁送来的,起码这件冬衣很厚实,是你现下需要的东西。你何不收着穿呢,若以后真有人寻来,要问责你就推给我,我说我路上把东西弄丢了,那人也不能奈我何,顶多打我一顿罢了。我的好妹妹,你就安心收着,出了事我给你顶着。”
绿翘怀揣着不安收下了冬衣,可心里总惦记着这桩事,直到用完了早膳,她仍没有决定好如何处置这件冬衣。
没过多久,王府总管小德子的声音在杂役院大门外响起:
“今天是大年初一,咱们王爷宽宏,念着大家的辛劳,特地吩咐请了京城最好的裁缝过来,为大家量身订做两套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