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室内,公子慕独自坐在窗边,城内升腾的烟花不断照亮着他。
他摊开紧握的掌心,里面正是那支没有送出的碧玉玲珑簪。
又一年过去了。
他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闯进了一个姑娘,掀起了阵阵涟漪。
而他,却连追求她的资格都没有。
皇宫
“王妃娘娘,您要去哪里?”珊瑚快步赶上中途离开皇宫家宴的王妃娘娘说道。
王妃娘娘身穿繁复庄重的宫装,满头珠翠,却一脸疲色,“乏了,出来透透气。”
珊瑚扶着王妃娘娘在凉亭歇息,忽听亭外传来一道极有磁性的男声:“王妃娘娘,别来无恙否。”
王妃娘娘循声望去,亭外儒雅男人长身玉立,向她遥遥一拜。
珊瑚脸色微变,福身礼道:“参见驸马爷。我们王妃娘娘正在此处歇息,请驸马爷移驾别处。”
王妃娘娘一愣,很快神色恢复平静,“宫规森严,驸马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吧?”
那被称为驸马的儒雅男人名叫霍东来,大理寺少卿霍戟之子,状元及第,如今在吏部验封司任职,掌封爵、任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五年前,他得了当朝九公主康柔公主的青眼,摇身一变成了驸马,风光无限。
又有多少人记得,霍东来曾和冯意婉有过婚约,两家在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便订下娃娃亲,彼此背地里互称“亲家”。
两个孩子在不懂情爱的年纪,便知晓对方将来会与自己结为夫妻。霍东来努力考取功名,想给未来妻子体面的生活,整日闭门不出用功读书。
但冯意婉不喜欢霍东来,早在七岁时,她在长乐郡主的生日宴上见到了少年时期的萧懿。彼时萧懿潇洒肆意,纵使在容貌皆出众的贵族子弟中,他的外表依然最为出众绝尘。
于是她对萧懿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她想尽办法退了和霍东来的婚约,及笄后借家族祖上对萧懿母家的恩情,挟恩令刚刚封魏王的萧懿不得不娶了她为王妃。
霍东来不是没有想过挽回她,他寄出了无数封信,皆被冯府拦了下来。他苦苦哀求冯家,求他们让自己见冯意婉一面,哪怕问清楚她退婚的缘由,也好叫他死了心。
但冯意婉连叫他死心的机会都没给他,他就站在冯府门外等啊等,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他把自己这些年和冯意婉相处的点点滴滴通通回忆一遍,他才发觉冯意婉没有喜欢过他,可他却对冯意婉情根深种。
正是因为这份刻骨的爱,生出了刻骨的恨。
他以为冯意婉爱慕权势,贪图魏王带给她的荣华富贵,所以她才抛下自己选择了魏王。他想知道权势的滋味如何,所以他拼命往上爬,如愿进了吏部;他刻意接近康柔公主,骗取公主的信任,三年如履薄冰,总算成为了驸马,攀附上了皇家。
“多谢王妃娘娘提醒,”霍东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更深露重,王妃娘娘出来许久,怎么不见王爷出来寻您?珊瑚,你还不派人通传,免得传出去旁人以为王爷一点都不关心王妃娘娘您呢。”
见王妃娘娘变了脸色,霍东来笑了一声,作揖道:“王妃娘娘保重。”
见霍东来走远了,珊瑚气骂道:“他怎敢如此放肆!一个驸马,竟敢跑来王妃娘娘您面前胡言乱语。王妃娘娘,您别理他,切莫被这等小人气坏了身子。”
王妃娘娘目光望向已然结冰的湖边,低声道:“罢了,与他计较什么,说到底是我当初对不起他。”
主仆二人不再言语,吹了会儿风后便自行回去了。
是夜 魏王寝殿
萧懿夜半醒来,发觉寝殿内空无一人,烛火熄灭得七七八八,只余屏风附近两盏。
“窸窸窣窣”
他定睛看去,屏风后有个女子的身影,似乎正在更衣。
“何人在此,出来。”他冷声道。
话音刚落,那女子停下了动作,一只白嫩的手沿着屏风伸了出来,紧接着,明媚的少女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怯生生走了出来。
她似乎刚刚出浴,脸颊一抹云雾红,发丝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沿着下巴滴入洁白的丝绸寝衣,两眼湿漉漉望向他:“王爷...”
他喉咙一紧,声音有些喑哑,“绿翘,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