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又一股力量冲来,将他们四人齐齐撞了出去。方璃失重的那一刻,用力地拽住王弃尘和夏蝉,落下时最后看了一眼屋内。
唐知雪紧紧地握住那根发簪,仰着头,好似在笑,又好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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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璃重重地掉在地面,反应快速地稳住身形,顺便扶住身边人。面前的高塔在那一瞬间浩浩荡荡地倒下了,唐知雪的自爆,结束了这一切。
夏蝉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废墟,嘴唇颤抖,发出如杜鹃啼血般的哀鸣:“不!”王弃尘没拉住柳声,他冲向废墟,疯狂用手挖起来。
“楼主!你终于下来了。有一群人打进来了,光靠我们几个根本挡不住啊!”夏蝉的亲信皆一身狼狈,急哄哄地爬到他们身边。
夏蝉慢慢地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中满是恨意:“谁放的火?”
“之前说要来围剿听雨阁的人弟兄们早已拦下,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一批,这群人勉强被我们挡在城外,可架不住他们一直往城中放火箭啊。”
闻言,夏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避开来人想要搀扶的手,表情阴狠:“你带着我的令牌,去通知化雪楼所有人迎战。任何人不从,就地斩杀。”
亲信接过那枚令牌,神情有些犹豫。夏蝉大吼:“快去!”他立刻应了一声,迅速地离开了。
原先一直背对着几人的柳声整个人停顿下来,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声不吭地绕开几人,消失在视线中。夏蝉转身定定地看了一眼废墟,从怀中掏出一枚烟花桶,对着天空扯下引线。
方璃抬眼望去,又是流火炼。
夏蝉叫了一声方璃,朝她点点头,不再犹豫,大步地跑起来。方璃呼出一口气,眼神微妙地打量王弃尘,又在他要转头时悄悄移开了视线。
一点冰凉落在她鼻尖,又下雪了。这场燃烧许久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只余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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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冰凉的烈酒滑过方璃的喉咙,她独自坐在客栈的屋檐上,静静地盯着远方。此时方璃仿佛是天下最悠闲的人,任何人和事都和她无关。
耳边传来瓦片被触碰的声音,方璃怔了怔神,回头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梯子。过了几秒,王弃尘顺着梯子出现在她眼前。
方璃没说话,转头喝了一口酒。她听到王弃尘走近的声音。“唐知雪死了,你怎么还不高兴?”王弃尘坐到了她身边。
晚风吹开方璃眼前的发丝,她闭上眼睛,没有开口。她的脸突然被什么轻轻拍打,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原来是王弃尘头顶的发带。
她拉住乱动的发带,轻笑一声:“我高兴啊。”方璃抬起酒,却被王弃尘拉住。
“你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要说高兴?就像你明明不爱喝酒,为什么要逼自己喝?”王弃尘的手移到酒瓶上,直直地盯着方璃。
方璃同样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良久她松开手,任由王弃尘拿走酒瓶。她不再看王弃尘,如呢喃般轻声道:“王弃尘,你觉得什么是爱呢?”
王弃尘呼吸莫名一窒,随后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最开始以为唐知雪的确恨透了夏蝉和柳声,想将他们逼至绝路,可她最后却用命救下我们。我不明白,她究竟是爱他们还是恨他们。”方璃瞳孔失焦,像是在回想白日唐知雪说的话。
王弃尘放松下来,却隐隐觉得有些失望,他轻咳一声,将酒瓶放在身边:“人性本就复杂,有些人爱的死去活来,但却能在一瞬间恨不得让对方去死。有些人互相厌恶,到最后却不能容忍对方消失在世界上。是爱是恨,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你一向豁达,今日怎么纠结起这个问题来了。”
“因为,我想到了我娘。”方璃慢慢开口,第一次说起从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