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射进夏郁翡的眼睛里,似水波,眨了眨:“青,青池……阿姨。”
她下意识扒着门框,表情暴露出意识到自己强行闯入别人私宅的行为不太好,又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切的解释似乎都显得过于苍白。
落在贺青池眼中,就像个被抛弃了无数次,还要被抛弃一次的小孩。
夏郁翡想弯下腰的,却愣是跟个小木头人似的,“抱歉,是我这段时间很没有礼貌打扰到了您安静的生活,也谢谢您好心收留我。”
“我会立刻离开乌山镇的……您给我的那些旗袍,我穿过了,作为报答,可否请允许我也送您一些礼物。”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体面的告别方式。
贺青池轻声问:“小翡,你是故意来这里找我的吗?”
夏郁翡摇了摇头。
贺青池又问:“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夏郁翡怔住,思绪竟有一瞬间被抽空,好半响,才开了口:“我可以不道歉吗?”
贺青池想了想,温柔的声音淌进了她耳朵:“你要是迟迟把我冒雨走了三条街为你买的桂花糕接走,是需要给桂花糕道歉的。”
…
夏郁翡怀着最真诚的歉意,把桂花糕都吃到了肚子里。
不过她还是要走的,先前不知道乌山镇是贺青池避世的地方,住就住了,如今知道,她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恐怕都不会踏足于此地。
心底不舍了下,随即,懂分寸地整理好随身行李。
下楼后。
温见词也从主卧迈出,西装外套挂在臂弯处,慵懒的姿态像是补眠了一会儿,正漫不经心整理着衣领,抬眸瞬间,视线已然向她飘去,又落到那黑色小箱子上。
夏郁翡指尖轻点:“我给你腾地方。”
温见词看她这副嘚瑟样就笑了,好像别有深意似的,两指招了招:“过来。”
夏郁翡犹如惊弓之鸟,跟预防什么般后退两步,与他之间拉开清清白白的距离。
虽然两人当过炮友,也做尽了亲密无间的□□,但在这院子里,夏郁翡想方设法地躲着温见词的眼神。
企图努力粉饰一切,直到傍晚,贺青池说了句:“小词不在这过夜,他顺路送你一程。”
夏郁翡怕自己拒绝的反应显得不合时宜,犹豫几秒后,慢慢吞吞点了头。
而温见词神色未变,因此喜怒难分。
天逐渐黑了。
夏郁翡一边盘算着路线,让他顺路到哪儿好呢,一边又想温见词不是出行都会标配几十个保镖全程跟随吗?可能他随手一指,让她搭某辆车也不一定。
要走前,雨不打招呼地下大了。
就如同她心情,可夏郁翡不敢表现出来不舍,她带着行李箱站在院门口,又回头望向走廊上的贺青池,连抱她一下的勇气都无。
还是不要抱了。
贺青池不属于她的,是温见词的,未来也是曲家那位千金的。
夏郁翡过长的睫毛掩去了情绪,朝对方露出一个漂亮的笑,用口型无声地告别。
过会儿,温见词从光线暖和的室内出现,他手臂抱了下贺青池,侧首低语了几句,才缓步离开,朝着门口走来。
当看到夏郁翡,只觉得她犹如被细雨打湿了颜色的小鸟雀,极为幽怨盯着他。
温见词想了想,屈尊地替她拿起行李箱。
极重。
“你装了什么?”
夏郁翡跟着他步伐走,有秘书手疾眼快地为两人撑伞,她轻轻的声音也被困住:“石头,我偷了你妈妈院里的半箱子石头。”
温见词刚把行李交给另一个黑衣保镖,闻言,顿了下,竟怀疑是自己幻听,随即居高临下地,端详了数秒她真诚吐露实情的表情。
许是挨得近,夏郁翡被他瞧上一眼,心跳有点儿不对劲,抿了抿唇。
她没偷别的。
这是年幼时就养成的坏习惯,以前随夏胤川四处奔波拍戏,她喜欢一个地方,就会在这个地方周围找点儿漂亮的小石子,用行李箱装回家。
之所以这样,只因夏郁翡有个天真幼稚的梦想,她想买个小岛,以后用这些积攒起来的小石子,给自己建立一个家。
夏郁翡心虚避开了温见词的视线,一步两步地,想绕过劳斯莱斯,往后面那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夏郁翡。”
温见词极好听嗓音传来,透过逐渐密集的雨声,说:“你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