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珂依伯是新物种……或者是已绝于世的远古种族。
猜想得到验证,埃沫茜激动得哽咽出声,抓着珂依伯的肩膀语无伦次:“你是我的希望,你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我的实验终于有进展了!”
珂依伯挤出一个笑脸:“那您……”
“成交,成交!你要脱离奥尔特的魔爪自力更生?”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我的确希望可以瞒着奥尔特。”珂依伯眼前一黑,被埃沫茜神奇的理解能力震惊到了,“您看起来是值得结交的对象,我也想发展自己的交际网,跟奥尔特无关。”
埃沫茜哪还有心思客套,匆匆忙忙地扔下一个迷你储物袋便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原来是有备而来,还好他也精打细算,被抽一点血液就能换来一个可靠的盟友,这庄买卖稳赚不亏。
珂依伯也没客气,直接打开了储物袋,里面装有一张由极细的银丝编织成的网、一个附加了挥发魔法的器皿和一张龙飞凤舞的纸条:“留一个吸血鬼给我当实验体。”
珂依伯哭笑不得,这哪是他能决定的。其余的材料一眼就能看懂用途,他谨慎地收了起来,打算结合坎特翁斯的方案一起使用。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他掏出特制的飞爪在高大的乔木之间摇荡穿梭,人类的肌肉没有精灵族那么强的爆发力,不过依靠工具也照样可以移动,这便是务实的创造力。
尤吉部落位于伊丝缇大森林的东部,守护着通往关押罪人的荆棘笼的入口,体量比梅洛恩小很多,此地的精灵酷爱独处,东北面的皑皑雪山终年不化,寂寥平淡的生命每一刻都在修行。
珂伊伯提前和一位奥尔特的旧相识打好了招呼,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这三天他将会化为尤金部落无声无息的“影子”。
着重训练过潜行与探听派上了用场,珂伊伯紧张到手心出汗,好在还算镇定,避免暴露的同时他很快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部落的东面临近森林最外缘,臂弯河的潮湿水汽冲淡了森林的清新,也洗刷掉了某些不该出现在这的气息。
他鼻子灵,闻过的味道不说百分百记住,至少能留下印象。
自从在悬崖边闻过真正血族的味道后,珂伊伯再也无法忘记那种独特的、饱含杀戮的血腥味。
他拿出放大嗅觉的魔法喷雾,沿着河岸嗅了几小时,确定那些逃窜的吸血鬼就在这。
尽管树林里的气味已经淡得快要消失殆尽,他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逃跑的几名新生血族急需大量的血液维持身体机能,然而珂伊伯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与尸体,这更印证了奥尔特的猜测——躲藏在偏远的树林里很难处理得这么干净,一定有血族的暗桩帮忙善后。
朝夕相处的族人暗地里做着见不得光的事,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太阳已然西落,灼目的光芒也很温暖,朦胧的昏黄色调象征着安宁的最后余晖。
夜晚是吸血鬼的狩猎时刻,趁着现在把逃跑的叛徒一网打尽,决不能让尤吉部落的暗桩为他们补充体力。
珂伊伯有自信将他们引出来,他拿出埃沫茜老师给的储物袋,用采血器皿刺破指尖,再催动上面的挥发魔法就可以让“有受伤倒地的人类”这一信息扩散出去。
光这点可不够骗过饥渴的吸血鬼,他掏出准备好的混合血浆倒了下去,深红血液渗进土地更加真实。
另一个道具银丝网被精心地布置在头顶,仅需一道法咒就会迅速捆住施法者的目标。
最后他找来一根粗壮的树枝,消耗大半魔力施展了变形术,将其伪装成“失去意识的人类”放在草地上。
做完所有的准备,他心里有了底,爬上不远处的树杈守株待兔。
一切都和预想的一样。大约十几分钟后,琐碎的声响开始绕着这片区域不停地窜动。
恶臭难闻的血腥味也慢慢逼近,珂伊伯调整了呼吸的频率和心跳的节奏,唯有肌肉时刻保持状态,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凌乱的脚步声踏得越来越焦急,他们也在等昏光完全消失。
不愧是能突破围追堵截逃到森林边缘的精锐,竟能压制住嗜血的本能,珂依伯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开弓的箭没有回头路,陷阱已布置好,错过了就会引起警惕,只有这一次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只能赌对方先沉不住气。
弯月挂上树梢的刹那,一道极快的身影瞬移到了陷阱中央,赤红的双眼犹如巫师的提灯,长长的獠牙因为嘴唇的颤动扎破了下巴,对方也浑然不觉。
尤吉部落的内应每天都会把“食物”投递到林子里,往常都是晚上,今天却早了点。腥甜的血液彻底击溃了属于精灵族的理性,他实在顾忌不了同样饥饿的同伴,一口咬上人类的脖颈贪婪地吮吸了起来。
几秒后,其余两名叛徒也按捺不住地扑了上来,围着一截木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不过伪装终究只是伪装,沉浸在进食中的几名吸血鬼很快发现了异样,年纪最长的那位如临大敌地张望,捻了捻土壤分辨出了变形魔法的痕迹:“有埋伏!”
想跑?珂伊伯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银丝网扑头盖脸而下,旋即拢住了那一对迟疑的夫妻,年长的血族慢了一秒就被粘住了小腿,欲断腿逃离之际,网收紧的速度陡然加快,将他们全部捆成了扭动的蛆虫。
珂伊伯松了口气,极短时间内要加大操控银丝网的消耗差点抽干了他的魔力,施法的手暂时失去知觉,现在还没缓过来。
坎特翁斯只说他们身手好,却没说有多好,这反应速度对付一个都要吃苦头。他感到一阵挫败,要不是有坎特翁斯和埃沫茜老师帮忙,光凭自己绝对无法成功。
但珂依伯仍是忍不住心潮澎湃,他为这场算不得战斗的伏击而亢奋,周身的血液正在为这阶段性的胜利而沸腾不休,滚烫炽热的右眼烧得喉咙都开始干涩。
暴涨的破坏欲冲破了枷锁、侵袭了他的理智,珂依伯抽搐到青筋暴起一拳砸在树干上,那裂开的缝隙竟然瞬间烧焦碳化,升起呛鼻的白烟!
本就吞咽困难的嗓子几近窒息,他剧烈地咳嗽着跪倒在地,甚至克制不住地扣紧了脖颈,憋到脸色涨红才勉强消化那狂烈暴躁的冲动。
要压制暴虐的血脉,就得作出比它更疯狂的事。
珂依伯嘴唇发白,脖子上被抓破的伤口被汗刺激得又疼又痒,比那几个使劲挣扎的叛徒还虚弱。
留给拔出钉子的时间还剩下两天,这倒是不难,抓到了一个再顺藤摸瓜下去总能清理干净。也许今晚其中的一个暗桩就会现身与此与叛徒们联络,他得抓紧时间收拾残局……
珂依伯又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把银丝网收进了储物袋,又单手刨去了带血的泥土,一滴植物速生魔药下去,狼藉的陷阱附近一小时内就能恢复繁茂。
收拾的忙碌夺去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但当一股凶厉的血腥味裹挟着破空声飞射直击时,珂伊伯还是倏地凛神、念出咒语以耳坠里藏着的魔法挡下了这一击!
紧接着数道红黑色的法术追击而至,淡紫色的防御结界一闪而过,将整轮致命的招式全部阻隔在外。
几秒的功夫足够珂伊伯判断来者的实力了,他没有忘记曾经学过的光明系魔法,恢复了几成的魔力凝聚成了一把光型长剑,强剑身格挡、弱剑身反击,既可怒击劈砍,也使攻防同行,招式杂糅了多种剑术大师的技巧,突出变化如水和攻其不意,招架了几个回合便将找到了进攻的节奏。
剑风一个上劈掀起来者的黑色长兜帽,露出一双比最毒的蛇还要冷血的猩红竖瞳,仿佛在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如此渺小的蝼蚁,是怎么杀掉我们亲爱的阿基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