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言笑借着月光,与三一四对视了一眼。
“五姐,”三一四道,“什么鱼人王宝藏?谁告诉你的?”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三一五身后的黑暗里传来,有些沙哑,又有些发颤,“为了找到你们,我还是不得不耍点小把戏。”
三一五骇然道:“你跟踪我。”
景曦走出黑暗,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穿着绯红色的官袍。她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看来是那么倔强、那么惆怅。
“你来迟了。”言笑道,“止悔和尚已经死了。他是跳崖自杀的,与我无关。”
“线索呢?”景曦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剩下的同伙还有谁?”
不知道为什么,言笑似乎在景曦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冷嘲热讽。
“没有线索。”言笑道,“他决心赴死,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没有线索,茶花谷的仇要怎么报?我母亲的仇要怎么报?”
“有人坐不住了,上安京求了姜晦。”言笑道,“姜晦派出首席杀手夜枭来杀我。”
“夜枭死了。”景曦道,“现在的夜枭是假货。他叫钟狂,一个杀人如麻的爆炸狂。你要是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只要你想,”言笑道,“我就去做。”
“就算你杀了钟狂又能怎样?线索不还是断了吗?除非——”景曦一愣,瞪着言笑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是夜枭。”
“她就是夜枭。”三一四道,“世上无人杀得了夜枭,除了她自己。”
景曦瞪着言笑,双瞳灼灼闪烁,在黑夜,似要冒出火来,道:“我早该猜出来的。世上,除了夜枭,还有谁会有今圣御赐的盘龙棍。”
“等一等。”三一五高高举起一只手,打岔道,“你说你知道鱼人王宝藏的秘密不会是撒谎骗我的吧?”
“我没有撒谎骗你。”景曦道,“鱼人王宝藏确有其事,可它早已随海盗船‘鱼人王号’一起沉没于东海海底。”
“东海。”三一五咬着嘴唇,板着脸踱到一旁,神思已飞越山川,潜入了东海海底......
“你们知道钟狂的下落吗?”景曦道,“他打算怎么对付你?”
“他藏在一个叫作树山戏班的杂戏班子里,随戏班自安京一路南下,人已到了南蜀,就住在顺意酒楼。”言笑道,“明日,大戏就在顺意酒楼开锣。他有心,托五姐送了封邀请函给我。身为前辈,我得去捧个场。”
“你有什么计划?”景曦道,“我想帮你。钟狂滥杀无辜,害死了很多平民百姓。可偏偏他是皇家杀手,国法制裁不了他,也许你有办法。”
“唯一能够阻止他的方法,”言笑道,“就是杀了他。”
景曦道:“不能连累无辜。”
“绝不连累无辜。”言笑道,“不过,你最好不要插手。”
“我能帮你——”
“不需要。”三一四道,“有我在,她不需要其她任何人。”
“你说。”景曦看着言笑,“我要听你亲口说。”
“有三一四就够了。”言笑道,“你留在衙门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别插手就是帮忙。”
景曦淡淡一笑,道:“明日戌时,我在秀兰桥上等你。”言笑不语。景曦见等不到她的答复,又道,“不见不散。”此番,景曦不再等待答复,转身就走。
望着景曦远去的背影,三一四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答应她?”
言笑笑了,笑容苦涩而短促,道:“我不会答应任何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你不去见她?”
“夜长梦多。”言笑道,“杀了钟狂,我就去找姜晦。我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杀我。”
“东海。蓬梧岛。”三一五突然一蹦三尺高,大叫道,“对!宝藏肯定在蓬梧岛。我们立刻动身,”她抓住三一四的双手,“去蓬梧岛!”
三一四抽出双手,咽声道:“五姐,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三一五道,“你不想找鱼人王宝藏了吗?”
“我当然想。”三一四道,“不过眼下有更急的事要处理。既然宝藏在那里藏了这么久,也不急于一时半会找出来。迟个三两天,妨碍不大。”
三一五瞪了言笑一眼,愤愤低语道:“又是为了她。”
言笑装作没有听到三一五的低语,问道:“钟狂藏在顺意酒楼的火药都布置好了吗?”
“此人生性多疑,每日都要亲自查验火药线路,只能等到明日再动手脚。不过我已经摸熟了线路排布,火药不成问题。”三一四道,“问题只在钟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