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秋颤颤巍巍地站着,荀淮安安稳稳地坐着,矜贵的王爷又抿了一口茶,欣赏了一会儿陈宴秋脖颈绷带里隐隐露出的红痕,终于在陈宴秋微微带了些嗔怪的眼神中开口道:“我昨夜没轻没重,不小心弄伤了。”
陈宴秋刹时红透了脸。
你跟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说什么呢!!!
陈宴秋是现代人,尚且不知在古代,这个年纪的小孩早就开了蒙。薛应年闻言却是了然道:“原来如此……看来皇叔与皇嫂感情甚笃,那钦天监说的果然没错。”
陈宴秋大骇。
我脖子上那么大一条刀伤,你是哪里看出来感情甚笃的!
怪不得你这么没脑子。
陈宴秋在心里啐他。
这厢薛应年仍在自说自话:“先前朕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安,怕皇叔与皇嫂怪罪朕呢。”
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妙。荀淮只得起身道:“微臣不敢。”
“诶,”薛应年让荀淮坐下,“朕也是关心则乱,皇叔这身子自三年前大病后就久不见好,那钦天监说得冲喜,只有皇嫂一人八字相合,朕便病急乱投医了。现下看来,倒真是有几分效果。”
荀淮冷冷回他:“皇上是天子,自然不会是有错处的,那钦天监也算是有功,合该好好赏赐才是。”
陈宴秋看荀淮。
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你明明不高兴得很吧。
薛应年却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正是如此,朕已把他提拔为钦天监夏官正,正六品。”
荀淮笑:“那是再好不过了,皇上英明。”
几人你阴阳来我阴阳去了好一会儿,眼看宫门就要落钥,薛应年这才依依不舍一样把两人放走。
“虽说是男妃,大梁却也是重孝道的礼仪之邦。陈家也是出过大儒的书香门第,好歹是朕赐婚,朕等会儿也添点东西,皇叔一并回去带给陈老吧。”临行前,薛应年道。
这“陈宴秋”看起来还有些来头?
陈宴秋亦步亦趋地跟在荀淮身后想。
皇宫禁内不得驾车,宫人们在两旁给二人提着灯。
月华如水,如溪流般铺开,似曼似纱,又像是从地面倒淌而上的河。皇帝尚小,并未选秀纳妃,因此宫里也冷冷清清的。
荀淮背着手走在离陈宴秋三步远的地方,陈宴秋跟着他,盯着荀淮的影子踩。
“还难受吗?”荀淮冷不丁问,吓了陈宴秋一跳。
“啊,”陈宴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荀淮问的是什么,当即有些委屈,“……难受的。”
他昨天弄得那么重那么狠,这才过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难受?
荀淮看了脸巴都要皱成一团的人一会儿,语气听不出喜怒:“明日你好生歇息,后日回门,见了你父母兄长后就要轻松一段时日了。”
陈宴秋觉得自己眼皮跳了跳。
抛开别的不谈,陈家有哪些人他都不知道啊!这门怎么回啊!
这边陈宴秋正在苦大仇深,一声清脆的声音却伴着铃响,冷不丁地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皇叔,皇嫂,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