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煜说:“别试图蒙混过去。老实交代,你今早为什么要悄悄行动?”
苏词解释:“我怕季月又使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南景煜捏了捏他的脸,“你觉得你比军队的人还厉害?”
苏词嘟囔:“可是,我先找到的。”
“小词,”南景煜叹了口气,取下戒指,露出那一圈被烫伤的指痕,“你的怀表从来没有发出过那么急促的警报。”
“对不起。”苏词回想起来也觉得胆战心惊,要是当时他没带怀表,可能已经……
南景煜将他抱起来,从医疗舱里取出修复仪,打开。银发在紫光消毒灯下凝着霜,他捏着苏词的手放上去,仪器开始喷洒荧绿色的药液。
苏词犹豫着说:“你的手,也处理一下吧。”
“嗯。”南景煜突然问:“吃过晚饭了吗?”
苏词侧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如实说:“没有。”
南景煜有些无奈:“你就一直坐在那里?”
“我,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少年的翡翠眼睛里带着隐隐的不安,“季月肯定不会轻易落网的。安秉黑进梧桐医院的高级保密系统,发现了方晋蓝的医疗数据——她能免疫「花粉」。”
“嗯,我看了你发给我的资料。”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季月怎么会故意带走方晋蓝又让我们找到。”
南景煜弹了弹他的脑门,“你差点出事……这叫‘故意’让你找到?”
苏词摇摇头:“季月在当出头鸟,林逢鹿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关键是,他们的上面还有人,我们一无所知。”
“好了,我的小救世主,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苏词张了张口:“可是……”
“嘘,”南景煜按住他,“别让我收回小猪的最高权限,把你关在这里。”
——一句带着关心的玩笑话,说话者的本意是让蔫坏的小猫乖乖听话别乱跑。
但他不知道,这句话对听者的伤害有多大。
它像一把锋利的刃,刺入苏词内心藏得并不深的角落——阁楼的那段日子,距离现在也才四年不到。
苏词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浑身的血液倒流。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闪烁着惊慌与恐惧,唇瓣轻轻颤动着,“你说什么……?”
阁楼里挂满的蛐蛐笼,依旧在他的心房占满了位置。
他那时候疯狂、歇斯底里,砸坏了所有能砸的东西,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整整三百六十五天,他完整的十八岁,都在阁楼里度过。
此刻的苏词,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你再说一遍。”
“小词,小词,你怎么了?”见苏词的神色不对,南景煜顿时有些慌,“我是开玩笑的,小词,我不会关着你。”
南景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试图安抚他,但反而让少年更加惊恐了。
“小词?”南景煜的手停在半空,戒指的幽光映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苏词的瞳孔剧烈收缩,翡翠色被恐惧染成深潭。
修复仪的紫光突然变得刺眼,苏词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他这时候才如梦初醒——除了苏梨,南景煜同样有能力也有权力囚禁他。
他当初不惜拿命换来短暂的自由,靠的是南景煜对他的心疼,却也把自己推到了南景煜的身边。
但是南景煜对他很好,好得让他不敢相信。
他以为这是上天的垂怜。
就在昨天晚上,他甚至对南景煜有过一丝可耻的心动!
Beta竟然也妄想得到S级Alpha的爱。要是被南烟知道,会让她笑话一辈子的吧?
苏词看着眼前的银发青年,平静地问:“你要像苏梨一样把我关起来吗?”
南景煜愣住:“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少年垂下眼眸,缓缓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不管你想不想,你都有这个权力,毕竟苏梨说过,我完全属于你,首相大人。”
像某种交接仪式,给他换一个囚笼。
南景煜握住他的手,“不,不是的,小词,我不会关着你,你只属于你自己。”修复仪喷好了药液,南景煜拿出医用绷带,给他缠上。
“三百六十五天……”少年的声带如撕裂般沙哑,“在阁楼里,我每天编一个蛐蛐笼,一共三百六十五个,我完完整整的十八岁,就在编蛐蛐笼里度过。”
冷汗浸透的衣服下,旧时的疤痕已经了无痕迹,但心里的枷锁却未曾解开。
“苏梨会定期给我送竹编,她说,只要我不自残任我玩。”
“对不起,小词。”南景煜愧疚地说,“我说错话了。”
他轻轻抹去苏词眼睫上的泪,“我是吓唬你的,最高权限不能随意更改,需要我们两个人都同意才做得到。”
“小词,别害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你也不会再被关着,我保证。”他将苏词的手按到自己跳动的颈动脉上,“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