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在那里,问一组最后面的两个人说:“喂同学,你们班是不是有卖充电器的,是哪个啊?”
方笑贻自己听见了,头立刻转到门外去了:“同学,是我。”
两分钟后,他加完这个同学的联系微信,又切了下小号,看了下家里有没有发消息。
家里没发,但他依旧也没发现,杨妙的头像旁边,有一条:[“蜗牛”已撤回一条消息]
他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的人和消息都多,注意不到一个沉默女同学无声的纠结。
*
晚上赶巧,是数学自习。
老高喜气洋洋地进来,揣着一沓卷子。鬼都看得出那是摸底卷,但他就是不发,双手撑在讲台上,唏嘘感慨地讲那个“卷王之夜”。
“你们现在的孩子,是会玩儿哦,”他双手撑着讲台笑道,“玩儿的也大,不过年轻人嘛,就该这样。所以怎么的,咱班有应战的没有?”
底下立刻开始起哄。
“有!”
“没有。”
“本来是有的,但班长试着做了下题,咱又没了。”
“哈哈哈哈班长麻了我也麻了。”
高蓬打住他们,目光从四组最后那一撮上瞥过:“除了班长,没别人了吗?”
谢恒忧愁地大叹一口气:“嗨~唉!”
那八成是叹给边煦听的,但方笑贻一打眼,他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方笑贻心里登时就想:卷王又在偷偷卷人了。
那,他也卷。
先拼个时间,其他的再说。
讲台上,老高没拉扯太久,就叫课代表发了卷子。
方笑贻暑假去拧螺丝了,考的不怎么地。而杨妙数学和物理都薄弱,考得比他还烂。至于边煦,他一下课,又腿长脚快地溜不见了。
谢恒逮不到他,又跑到方笑贻这里来找备胎,可一看他的分数,只有109,又绝望了。
“完了完了,”他抱着头说:“天要亡我榆林一中了。”
方笑贻好笑地说:“不至于,你还可以卧薪尝胆、狂卷3年,到高考时再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不行的,”谢恒说,“我不想失去,我现在就想拥有。”
可没有这个实力,方笑贻说:“那咋整?”
谢恒就叫他去劝边煦,方笑贻摇头说:“劝过了,丫心如铁石。”
等到第二个课间,教室里看手机的明显就多了,因为网上出现了一个#卷王之夜#的话题。
方笑贻听见前排在议论。
“诶哟嘛,越搞越正规了,还有投票了。”
“什么投票?”
“就卷王直播啊那个卷子,现在说怕作弊,不允许自己挑卷子做了,得做网友投出来的。”
“也有点道理哈。”
“还多了个‘喊话’。”
“喊什么话?”
“卷王喊对手嘛。”
“哈哈哈可以的,打起来!”
方笑贻在后面听墙角,难得还怪有参与感的。
下了自习,好多人蹭蹭就跑了,一部分走读的,为了看热闹,压根都不回去了,也跑到寝室里去扎堆,包括谭威。
不过他没有到300来,只在手机上嗷嗷地,回他自己的寝室去了,他在新班级也交了新朋友。
边煦一下课又不见了,也没回寝室。
方笑贻一回去就洗了,洗完也被传染了,坐到椅子上去看这个。
网上,话题里又多了新的热点讨论,有押分的,押程状元会考120+。也有押他下个对手的,提名里有个“边某同学”,回答后头还有21个赞。
方笑贻心想:那家伙,一点都不燃,不争气,也没有集体荣誉感,还赞什么赞。
就在下面点了个“踩”。
到了9点51分,谢恒在群里甩了个链接,全群发艾特,说要开始了。
方笑贻一进去,就发现档次不一样了,人家六中,用的居然是双屏直播。
两个屏,一个对着背、一个从头顶往下播,两个镜头里,坐着一个发旋端正、头发浓密,身穿短袖白衬衣的修长挺拔背影。
与此同时,还有个隐约耳熟的男声在直播里说话。
“好了哈!现在22年的卷子,我们已经打来了,然后喊话的对手,是……”
背影那张屏上,很快出现了一张纸,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榆一 边
那一瞬间,方笑贻忽然听出来了:那个说话的,好像是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