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不去,买不了了,这样,”他笑了下,试图另辟蹊径,“我拿东西跟你换,行吗?”
这笑又是讲台上那种,准备童叟都欺的款式。
但边煦心如铁石:“不行。”
“为什么?”方笑贻为了省钱,还是挺能死缠烂打的,他说,“我的东西,性价比还是挺高的。”
边煦心说,辣条和充电器需要什么性价比?但嘴上他却说:“没有为什么,我就要蛋糕,刘丞丞家这个同款。”
他执着于蛋糕,就像和尚念经一样。
方笑贻动摇不了分毫,只好在心里下决心:“好……”
与此同时,一阵古怪的音效忽然响起:嘣噗、嘣噗、嘣噗、叻不叻不叻不
方笑贻瞬间欲言又止住,看见边煦低下头,从左边口袋里摸出手机,先没接,只是指节一翻,将手机握成竖的,接着站起来,表情归于漠然地出去了,也没看他。
但因为站着的视野,方笑贻却无意又清楚地看见了,他屏幕上的来电。
袁——[拒绝]/[接听]
袁什么?
方笑贻下意识回过头,追了下边煦正走向楼梯的背影,心里无法不关联:不会真的是……
*
袁老板是四海市场那边,孙竞东常驻的那个网吧的老板。
但是他管孙竞东叫酒鬼。
酒鬼就酒鬼吧,边煦不在乎他叫什么,他只在乎这个毫无职业道德的前垃圾记者,跟自己的妈于静涵交易的那些东西:他爸爸边扬的行踪。
上了3楼拐向4楼时,铃声快要响到头了。
边煦才接了电话,低声问道:“喂,袁老板,有消息了吗?”
“欸,煦子小哥啊。”
对面是一个男青中年音,带点磁性,但语气词挺多,他说:“有是有了,但可能不是啥好消息。”
那还不如没消息呢。
但是边煦也没得选,他说:“什么?”
男青年也就是老袁说:“是这样哈,今天中午呢,市场里有人看见酒鬼了,但是有人帮他,所以被他给跑了。然后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帮他的人呢,是我们这儿一伙放贷的,他们这个,是个老乡团伙,现在罩着酒鬼呢。所以,啧,你这个事,就不太好办了。”
“那我直接去找这个团伙,行吗?”边煦问他。
老袁迟疑了片刻:“我劝你也别。”
“怎么了?”边煦不解。
“那个老乡团伙呢,他们是,啧,”老袁忽然压低了声音,诡秘道,“专门给富人做杀猪盘的那种,你去找他们呢,我怕你反倒被人家盯上。”
边煦说:“你不能帮我去找他们吗?或者,你帮我找个传话的,也行。”
“行…也不是不行,”老袁意有所指地说,“但我没那么多时间啊。”
这种潜台词的边角,边煦还是会听的,就是要钱。但人家跟他无缘无故,不要钱要什么呢?
边煦能理解,但他手上没什么钱了。不过这次,他一定要刨到根底。
于是他学着家里老钨工厂那些销售打电话的样子,社会地说:“帮帮忙袁哥,我不会亏待你的。”
*
方笑贻起初忙着打电话,给他妈王玉华、天福超市的老王叔、席子等等,通知他们留意或者帮忙。
等交代完了,躺到床上,看着还站在桌上的ebot,才想起边煦没回来。
然后这一整个午休,他都不见踪影,直到打完铃要上课了,他才忽然又划拉着手机冒出来,把他那个机器人收进了柜子里。
收完也也没理方笑贻,网瘾发作一样玩着手机,又走了。
方笑贻见他绝口不提蛋糕,对此也喜闻乐见。
下午和晚上都很寻常地在上课,也没意思,也没生意。
边煦一下课就不见了,他俩在教室里都搭不上话,十分远香近臭。
到了晚上,方笑贻回到寝室,边煦又不在。
王玉华给他打了个视频过来,方笑贻插上耳机,看见他侄儿在镜头里吃蛋糕,看见他了哈哈哈的,还撅着个嘴过来亲手机。
方笑贻撑着下巴,看了他们一会儿,等到挂了,看到桌上那个从垃圾桶里提起来的纸袋,又坐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把蛋糕从里头拿了出来。
快有5年了,他没吃过这样东西,也不想吃。
但今天这个,太现成又太浪费了。垃圾桶他昨天才买的,才住了一宿,能脏到哪里去?但边煦肯定不会吃了,而放到明天它就坏了。
然后正好,今天是他出生的,第15年。
所以,吃一口吧。
方笑贻拆开盒子,心想:吃完他离18,就更进一步了。
只是他吃独食,实在没什么福气,才吃了一口蛋糕、三颗蓝莓,边煦就夹着两本书进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地一瞪,边煦那个被电话打断的记忆忽然恢复了。
他拿目光一觑蛋糕,示意道:“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