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在公主府前跪了一夜,这事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有想看热闹之人皆被侯府人拦于百尺之外,只得远远看着。
梅疏风正在同温别衣对弈,道:“公主说的哄人手段就是这个?有点辜负臣特意宿在府上欣赏了。”
不过就是下跪,这有什么稀奇的。原来公主是喜欢这种。
“不正好,他估计以为我把你带到公主府是为报复他,符合他对我的印象。若我只是窝在府中生气失意,反倒让他起疑。”
“公主是算到这一步了?”
温别衣摇头,道:“那也不是,有点想找人解闷。但若找媱慧、如黛,她们又要担心我。”
“臣也是会忧心公主的。”梅疏风熬了一宿,有些困意,勉强睁开眼睛,“看来,这局,臣要输了。”
都说寒窗苦读,那读书人挑灯夜读熬宿是常态,梅输风怎会如此困?自己常和如黛夜谈,倒是没有困意。
思及此,温别衣才想起,如黛提过梅疏风的怪癖之中就有宵寝早兴这一条,亥时前就会就寝,几乎是雷打不动。
“你一个书生,怎么连一宿都熬不起,难不成你平日里看书温习也从不过夜吗?”
梅疏风奇怪地看她一眼,像是她问了一个什么蠢问题,“公主,臣是修行之人,遵循生物规律,顺其自然,才是长久之道。至于读书,呵呵,臣看书向来只看一边足矣,无需温习,看的速度算快,也无需过夜。”
倒是前世和公主夜谈练出一些熬宿心得,可这个身体还不适应。他用手扶着额头,昏昏欲睡。
温别衣很想治他大不敬之罪,又觉着他眯眼困顿的模样甚是有趣,两种念头互相搏斗之际,面前的人竟是直直倒在棋盘上睡着了。
长得真标致,温别衣欣赏一会,去拿一旁的薄被给他盖上,不知怎得也生出困意,便到美人榻上歇息。
媱慧也知屋里的灯一直没灭,公主和公子估计是一宿没歇,也让人不要进去打扰,只是吩咐在厨房备着热饭菜。
虽不知两人具体做了什么,但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的事也就传出去了,渐渐演变成风流韵事。不过鉴于是长宁侯过错在先,众人只道是永昌公主可怜见的,情绪失控才做这档子事,也能理解。
圣上召见公主的口谕已然到公主府,可公主还迟迟未醒。鉴于圣上对公主的宠爱程度,传话的公公也只是宣旨后就告辞,并未强行要求公主随他们入宫。
温别衣醒来时,梅疏风还在睡,她洗漱一番吃了点心垫肚子便奉旨入宫去。季应崇还在外头跪着,她未看一眼径直上马车。
大致情况,圣上也有了解,唤温别衣来不过是确认一番:“别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如母皇所听到的那般。”温别衣淡然道,“季应崇对儿臣不忠。”
“可你看上去,并不伤心?朕看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温别衣思索一番,叹气道:“母皇,这是因为儿臣发觉自己也并非真心喜欢季应崇。大概是把亲情误以为是男女之情。”
“哦?那你同疏风可是两情相悦?还是意气用事?”
“母皇,您这也要过问?儿臣不想答。”
圣上失笑,前段时间搬出宫,今日又有小秘密,别衣这是反叛期到了?好事好事,她只怕别衣性情太乖巧受人欺负呢。
“好罢,你能处理那朕就不多管闲事了。”
温别衣嗔怪地看着圣上,道:“儿臣可没说母皇多管闲事。”
圣上收了笑容,道:“别衣,母皇也曾当过公主。不过,母皇当公主时虽有无上的宠爱,但却只是一个公主。你明白母皇的意思,能赐予你的权力,母皇从未吝啬过。你如今也长大,也该想想以后的路如何走,待母皇百年之后,你要替母皇坐稳这个位置。”
“是,儿臣不会辜负母皇的期望。”
那头,梅疏风刚醒过来,被侍女带去洗漱用膳。门外传来一声“别衣”的呼唤。
柳如黛能自由进出公主府,温别衣叮嘱过无需约束她。因而柳如黛拿着账本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直奔依兰苑,却见梅疏风在屋内雕花红木桌上用膳,话音戛然而止。
“这个账本有问题——”
上次别衣坏心眼把她和梅疏风留在一块,好在梅疏风不欲和她交谈,免生尴尬。如今这面对面相撞,可不能失礼数。
“凌寒公子。”这人竟还没走。
“账本有什么问题?”梅疏风本就不饿,但公主府上的侍女可不听他使唤,他只好随便吃些。见柳如黛来,他立即放下碗筷,一副要谈正事的模样。
柳如黛本在犹豫能不能说,一想起上回饭局梅疏风也在,别衣也没叮嘱过她此人不可信,便放下戒心,“这个账本是用了密语,没有解密的对码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