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衣:“本宫一向以为,在少卿眼中,真相比名声重要,没想到少卿也是沽名钓誉之辈。这尸不剥,本宫自然也有别的验法。不过,若真是验出什么,少卿先前这般强烈阻拦,倒是让本宫很好奇其中是否有猫腻。”
符坛一顿,正要再说什么,门外走进一个人,是季应崇。
“别衣,别为难符少卿了。”季应崇身上带着酒气,“好端端的怎么要剥尸?可是有什么疑虑?”
季应崇很敏锐,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别衣对他又一如往常,让他难以分辨。
“应崇哥哥,你有所不知。”温别衣狡黠地冲季应崇眨眼,“我方才发现,死者的嘴唇上有妆粉。”
“可是验尸前会净尸,若有掩饰早该洗净。”
“有些妆粉,用水是无法卸掉的。”温别衣微抬头,面有得色,“本宫前几年听闻,京中出了一位极为厉害的妆娘,她所制妆粉,得用她的专用膏体才能褪色,想必就是这个妆粉。”
而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也是妆粉的味道。
司代竹拿着褪妆膏进来,道:“公主,臣照公主的吩咐取来了褪妆膏。”说罢,她往死者口唇、脸上一抹,再在旁取水化开,渐渐的,死者脸上的潮红褪去,口唇显出青紫色。
仵作大惊:“这,这是中砒霜而死的症状。”
这帮清流最重名声,温别衣今日偏偏要毁了符坛的名声,且不管他到底是何目的阻扰,实在是烦人。她言笑晏晏,“符少卿这般古板,可是差点和真相失之交臂。本宫是想给章瑜一个公道,符少卿这般阻拦本宫求公道,倒是稀奇。也不知黎卿知晓少卿这般做派,会有何感想。”
“是,公主所言极是,是臣的失职。”符坛脸色很差。
温别衣厉声道:“你这话不当和本宫说,你应当和死者说。方才的有意为难,你果真问心无愧吗?”
符坛不言语。旁人大气不敢出。
倒是季应崇插话:“别衣,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好吧,那今日便先散了。”温别衣面色变柔,“代竹姐姐,这次多亏你帮忙。”
“公主客气,这回臣是真有要事告退了。”司代竹长身玉立,挺拔如树,路过符坛时,符坛平白觉着自己矮上几分。
他听见司代竹说了一句话。
“我原以为黎老的学生能有多不一样。”
众人散开后,温别衣想再问梅疏风一些事,拉着季应崇去牢狱。
季应崇的手臂被温别衣挽着,他缓缓讲述道:“我同江晁吃了点酒,他便说真话。似乎是章瑜不敬圣上,认为女子何以担任大统,不满梅疏风对圣上推崇的态度,才起口角。此事甚敏感,江晁确是不敢在你面前说。”
在来之前,季应崇是不打算如此说的,但章瑜的事有败露的倾向,那他就必须卖章瑜来保全自己。他本打算框温别衣是梅疏风不敬圣上,如今看来,梅疏风还没到绝路,他不可如此冒险。
“那看来这章瑜真不是什么好人。”温别衣哼一声,“这样讲母皇小话,简直是罪有应得。”
听到熟悉的抱怨,季应崇心下稍安,果然别衣还是只会说这是好人这是坏人的天真公主。
狱卒带着他们进去。温别衣问道:“凌寒怎么样了?”
“凌寒公子一切都好。”狱卒心中想,好到简直不像一个犯人。
梅疏风见温季亲密的行为,心下一凉,果然还是没办法吗?原来这次,是要重复第一世的结局吗?
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若温别衣不能醒悟,那他就算能免去牢狱之灾也没有意义。
“梅公子,本宫是来同你说一个好消息的。你的案情有进展了,方才再验尸体已经验出章瑜是死于砒霜。”
温别衣提着灯,暖色的光衬在她的脸庞。
梅疏风猛然睁眼,望着两人,忽地一笑,声音沙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