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梅疏风也会八卦吗?温别衣有些意外,答:“是的。”
“你有没有见过元宁二十一年的欺霜殿,梅树全都枯败了。”
元宁二十一年的欺霜殿?今年才元宁二十年啊,温别衣权当这人病糊涂了,奇道:“本宫怎会见过,凌寒公子说什么胡话呢?”
梅疏风的神情像失落又像松口气,叹息道:“公主,臣斗胆劝公主一句,莫要和长宁侯成亲。长宁侯,不是良人。”
这就有些多管闲事了,温别衣面色沉下来,也不管梅疏风是为何这样说,冷声道:“本宫和长宁侯的事,还轮不到凌寒公子来置喙。本宫看在老师的份上,不追究你的罪,还望凌寒公子自重。”
被温别衣这样一顿训斥,梅疏风不惊不惧也不愠,反倒是扬起嘴角,笑了。
梅疏风甚少笑,但凡见过的人都说美得惊人。温别衣今日一见,顿觉比梅花林还要缤纷。再怎么故作姿态,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对美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心中气消不少,面上却不好显露。
她板着一张脸,甩袖而去,留下若有所思的梅疏风。
为何梅疏风要插手这事?温别衣自认和此人毫无交集,连见面都不会颔首示意,难不成是应崇哥哥和梅疏风有怨?思及此,她凑身去问旁边坐席的季应崇:“应崇哥哥,你可和梅疏风相识?”
季应崇一愣,奇道:“怎么了?我和他并不相熟。你提他做什么?”
“无事,不过是随口问问。”温别衣转移话题,“琴师准备演奏了,这是封灵大师吗?”
“是的。”季应崇目光也看向那白衣乐师,道,“封灵大师难得来京一趟,定是要邀来宴席的。”
琴师坐于殿中,面容平和眼神专注,面前是一张凤凰琴。他抬手碰弦,一声悠扬的琴声划破穹顶,紧接着旋律展开,清婉幽长。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殿内鸦雀无声,随后圣上率先鼓掌,夸赞封灵,要给封赏。
“陛下,草民素闻凌寒公子有一手好琴艺,不知今日可有这个荣幸请陛下开尊口,让草民一饱耳福。”封灵不亢不卑地答道。他心中也奇怪一向淡然的梅疏风会向自己提这种要求。
十年前,他来京城时,看梅疏风十分有眼缘,想收为弟子便指点几句。可梅疏风并不领情,说自己不想当传人,他学琴艺不过是兴趣。
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小孩,封灵只能遗憾离去。可在方才,一向不喜在众人面前演奏的梅疏风却向自己提了这种要求,还愿意继承自己的衣钵,这其中必有猫腻。
“哦?疏风,你意下如何?”圣上笑语盈盈,“可以愿意一圆封灵大师的心愿?”
“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臣定不辱命。”梅疏风起身作揖。
温别衣在一旁和柳如黛说小话——本以柳如黛的身份是不能和她同座的,但她是永昌公主,她想让谁坐自己旁边就能让谁坐自己旁边,道:“我一直觉得,母皇很喜欢梅疏风,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唤我永昌,却从来不唤他凌寒而是唤疏风。”
柳如黛闻言,欲言又止,而后道:“我曾听我娘说过,皇后同她讲,陛下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皇后还说若自己当年再拙颜一些,那这世上便没有你了。”
温别衣不以为意地笑:“父后说话总是这样风趣。”
梅疏风弹奏的曲十分激昂,与他雪冰般的气质相异,却有种破冰般的清脆感。在煦暖的殿中,温别衣倒吸一口凉气,她才发觉外头挂起大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一些。
桌上的梅花枝被吹得摇摇欲坠,一片花瓣向台下飘去,落在梅疏风的鸦羽般睫毛上,他眨眼两下,花瓣又下坠于地。
一曲毕,圣上赞不绝口,和皇后含笑而视,道:“疏风果真是少年俊才,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温别衣忽地有不详的预感,只见梅疏风望她那看一眼,肃然道:“陛下,臣斗胆请求娶永昌公主为妻。”
一时间,众座哗然,无数目光看向温别衣,以及和她青梅竹马的季应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