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
星海弥恍惚了一下,而后她抿住唇,慢慢别开眼。
对于这个反应,小乌并不感到奇怪,或者说,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像是绘真夫人那样的反应才奇怪吧。
小乌的思绪飘到了一个午后,那是一个和今日有些相似的秋日。
彼时星海绘真才接手本丸没多久,堪堪和刀剑们度过磨合期,就是这个度过了最初哀痛的时候,她和刀剑们聊起了的前几任审神者,那些埋葬在此的星海们。
想起绘真夫人郑重其事的讲述,想起那穿透刃群仿佛是在凝视她的目光,想起那隔着时光的熟悉面容,小乌心头泛起一阵阵涟漪。
真是狡猾啊,主殿。小乌这么想到,却升不起丝毫恼怒。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听到了哦,主殿。
“你知道大卫·伊格曼的《生命的清单》吗?”
于是星海弥听到了小乌突兀的问话,她迷惑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也正常。因为这本书要在十年后才出版。”在星海弥不解的神情中,小乌自若的说道:“不过主殿,我是说绘真夫人,她倒是很喜欢这本书呢。”
“妈妈?”
小乌还能想起星海绘真讲述时那略带哀痛的口吻和她坚定的眼神,她也那般娓娓道来:“大卫·伊格曼在《生命的清单》写过,人的一生,要死三次: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丧服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星海弥沉默着听从小乌讲述,视线逐渐模糊。
“这其实是你母亲告诉我们的,现在我把它转述给你。”小乌郑重的念述道:“为他们骄傲,然后永远的记住他们吧。让他们活在你的心里,让他们在你的记忆里永垂不朽。”
终于,激烈的情绪翻腾着翻腾着,找到了泄口,星海弥在小乌的怀里放声大哭,宣泄着悲伤。良久,她才抽噎着点头,“我会的。”
那么,就剩最后一件事了。小乌在星海弥平静下来后,才继续讲述。
“本丸曾经的刀剑最多时达六十九振,目前只残留的第二部队六刃。胁差笑面青江继承自第一任审神者也就是你的姑姑。太刀狮子丸继承自你的爷爷,他的本丸因为受损严重最后在你父亲、也就是第二任审神者的要求下并入本丸。如今仅存的打刀压切长谷部是你父亲召唤的刀,而短刀不动行光、大太刀萤丸和我,都是你母亲也就是第三任审神者亲自召唤的刀。”
“告诉我这些没问题吗?”星海弥下意识记下,她一边认真的聆听,一边猜测小乌的用意。
小乌直言不讳,“唔,我比较特殊,是一名交流生。时间到了,我也要走了,回到我的本职上去。”
“你要走了?”星海弥下意识抓紧小乌的衣服,语气里带上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安。
“嗯。不过,除我之外的大家,应该会留在本丸,等待下一任审神者。”
“下一任、审神者?”听到这个词,星海弥意识到什么,她离开了小乌的怀抱,抬起头,凝视着太刀付丧神,“审神者是什么?时之政、历史修正主义者、时间溯行军等等这些,你能告诉我吗?”
“审神者,即审判神明,聆听神谕,辨别真伪之人。”小乌简明扼要。
“至于其他,那些长篇大论对现在的你没有意义,你只要知道,时之政的审神者是带领刀剑付丧神以守护历史而达成守护现在为目的,迎战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英雄。本质上,这是一场生存之战。”
聆听神谕?英雄?生存?星海弥似懂非懂,但这暂时不重要,她只想知道,“如果,我成为审神者,我能接手我家人的本丸和刀剑吗?”
“你确定吗。”明明是疑问句,小乌却问的平板无波,就像是在走例行公事一样,“审神者的职责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轻松?作为被选召的孩子,她已经体验过一份沉重的职责了。这一刻,星海弥纷乱的思绪静了下来。
尽管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但至少,此刻的星海弥清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
“爷爷做到了,姑姑、爸爸和妈妈也做到了。”星海弥平静的说到,“我也是一位星海,我可以。”
我也想试试他们走过的路、经历的事、奋斗拼搏甚至为之付出一切的事业。
我要,守住我的先祖亲友们打下的基业,守住我的家族,守住大家深爱的一切。
是的,我可以的。因为我已经是星海家的家主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接受自己、不再逃避了,因为、因为我是星海弥。
无人知晓的,在星海弥的卧室内,被细心安放在娃娃屋内的那颗印着希望徽章的守护蛋晃了晃。
而在大门口,星海弥一错不错的和小乌对视着,她的心情透过目光传递到了小乌心中,有一瞬间,星海弥看到小乌笑了,但一个眨眼后又还是原先的模样。
“理论上,时之政不接受十六岁以下的孩子。”
星海弥听到小乌轻声说到,“但是,我恰好有点特权。”
“你决定了吗?”她最后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