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山愣住了，他抬起头用眼睛望向周围空旷的街道，却只找到一双略有些朦胧的眼睛，他今天来的本意，是想告诉江奕冉，他很喜欢江奕冉，那封情书和包装精致的项链就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中。

他今天来的本意，是想问江奕冉，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江奕冉和林玖山两小无猜，十年多来，两个人之间的小心思已经被无言的昭告了全世界——高中生的全世界，由同班同学和家人共同构成。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奕冉的呢？

林玖山从小就被视为神童，不论是家中的长辈，还是学校的老师，都认为他天资聪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作为老师们最得意的学生，林玖山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学校推向各种竞赛舞台，本就寡言的少年朋友越来越少。

十二岁那年的初秋，安市举行了第十三届青少年奥数竞赛，全校第一的稳居者林玖山自然要带队参赛，比赛结束后去洗手间的他被粗心的带队老师落在了比赛现场，看着会场外瓢泼的大雨，懂事的林玖山只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然后就乖乖的站在廊下等待。

但最先举着伞出现在雨中的是江奕冉。

那天，同样十二岁的江奕冉穿着一袭白裙，撑着卡通雨伞出现时，林玖山便知道，他以后就只有林一一一个妹妹了。

所以每当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时，他只把江奕冉身上的每一个特征当做标准答案。

但就在上一秒，江奕冉说不喜欢林玖山了。

此时的江奕冉眼睛定定的看着林玖山，黄色的路灯使那双桃花眼更明亮了些，嘴角是他从未见过的，张扬又潇洒的笑容，高高扬起的弧度是自信、大方和坚定的表象。

可少女的眼睛蒙着淡淡的雾气，两人都明白这段对话不是玩笑。

恍惚的眼睛眨了又眨，林玖山依旧没想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得轻轻的低下头。

江奕冉坚定的内心有些抽动，她从不忍心看林玖山失去意气风发的模样，每当林玖山无措时，他便会低下头，不让旁人看到他的表情，每当这样时，江奕冉会比林玖山更难过。

如果此时的林玖山真的开口继续表白，江奕冉觉得她甘愿重蹈前世的每一个覆辙。

但她了解林玖山，所以并不期待他的追问或挽留，那样她反而没办法坚定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打破黑夜的寂静：“Per aspera ad astra。”

林玖山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些懵懂和无知，引得江奕冉一声轻笑。

十七岁的林玖山的世界被解题公式和英语单词填满，这句拉丁谚语尚未进入他的视野。

这句话是二十七岁的林玖山在书上看到的，意为“循此苦旅，以达繁星”。

在江奕冉经历父亲获刑十三年含冤入狱、母亲精神崩溃被送进精神病院，而后又和林玖山一起操办江宁和林一一的葬礼时，林玖山就像引航寂静海夜中孤帆的灯塔一般，成为江奕冉十年间唯一不变的依靠，那时的他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说出这句话，换得的只有江奕冉珍贵的眼泪。

现在她将这句话还给林玖山，等待十年后崭新的夜空，那时的星星或许会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