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意入宫为妃了,这代表砚书再也不能随意见到她,不能随时和她说笑。
他正为这噩耗心里哭泣,整个人如石雕站在那不动。砚汐和庄儿往另一条道走来这边,在其他婢女的碎碎念下她们已经听说了发生了什么,不由庆幸幸好不是砚汐出事。
“你可真行。”砚书转身看见砚汐,瞪着砚汐道。
他和婉意的计划是让砚汐去侍奉皇帝,要是砚汐入宫就更好了。以她的姿色,就算性子再冷清也不会失宠。但他们都忘了砚汐可不是普通人。
他顶着佟管家的脸做坏事真的很让人倒胃口。佟管家才不会害人。
砚汐这次无所畏惧和他对视,一字一顿地说:“从你想要害我之时,我们就不是兄妹了。忘了这个可笑的关系,你我是仇人。”
她和婉意更是不死不休。反正都是死敌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屋中还未散去的气味提醒着砚书他和婉意干的好事。心中的痛苦和悔恨交织着,还是更心疼被带进宫,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婉意。
他有些疑惑,为何砚汐回族群的时间不长,可法术却不弱?他的法术远超过砚汐,砚汐却能破了他的禁制……
砚汐给他最后一次忠告:“念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不要再做令你后悔的事。再有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被她看着,砚书觉得寒意从脚起,仿佛有一层冰霜往上蔓延将身体包裹住冻成冰雕。这,真的是最初来到家里那唯唯诺诺的砚汐?
这间客房已经不能再住人了,当然也没人愿意住,当个杂物间还差不多。凌灀命人把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去烧了,这间房落了锁。
庄儿和砚汐回了房下了禁制屏蔽二人说话的声音。庄儿拍拍胸口道:“幸好昨晚姑娘回来了,我还真怕出事的是你。”
砚汐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昨夜是凌灀叫她去客房的,说明他知道皇帝醉酒歇在客房。按照以往凌灀对她的呵护,凌灀绝不可能让她大晚上去伺候一个醉酒的男人。这世上还有易容术这东西,府里会这门法术的只有砚书……是他变成凌灀的样子去骗她。
砚汐不能忍受有人假扮凌灀去干坏事。凌灀在她的心里是不可随意染指的,高风亮节、德被四方,就如那苍松翠柏傲然挺立,任凭风雨如何侵袭,都坚守着自己的高尚品行。他是令人敬仰的,受万众瞩目。其次,皇帝一直在捉凌灀的把柄,若砚书顶着他的脸干坏事,受苦受累的就是凌灀。
“庄儿,你在海底待的久,可知道鲛人族有一种可改变容貌的法术吗?”
庄儿摇头:“没有这种法术的,但我猜,大巫师那可能有改变容貌的药水。”
鲛人巫师会制作奇奇怪怪的药水,帮她化尾为腿都不是难事,只是改变容貌怕也不难。只是她为何要帮砚书呢?
“我得去一趟海底,找巫师问问。”
砚汐会的法术不多,水镜她还不会,只能去海底见巫师一面。
来到凌灀房间,窗户开着,他在打香篆。砚汐顽皮心起,靠在窗户边敲击窗沿,飞快地缩回脑袋蹲下去。凌灀听到动静看过来,无人,他又继续手上的动作。砚汐抬头捂着嘴笑,再一次敲击窗沿,这回抬头屋里却没人了。
“嗯?人呢?”
她扒着窗沿像个探头探脑的小松鼠。突然左边有个呼吸声,她放轻了呼吸,缓缓转过头。
凌灀抿着嘴笑,看着她蹲在墙角扒着窗户。“在干嘛呢?”
砚汐觉得尴尬,起身做了许多小动作掩饰尴尬。“我……路过,路过。”
凌灀不拆穿她,拉着她进屋。他屋里有淡淡的香味,一进来有一股提神醒脑的感觉。“你熏的甚么香啊?”
凌灀继续打着香篆,“沉檀。是沉香和檀香混合一起的香,有醒脑提神之效。”
他将表面香粉抹匀,提起模具,点燃盖上香炉。飘起来的香雾似轻烟袅袅,如梦如幻,恍若天上仙子的衣袖在空中翩翩起舞,带着淡淡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你来找我想必有要事,说吧。”
凌灀起身净手。修长的手指是他最美的艺术品,砚汐百看不厌,不自觉站到了他身边盯着他的手看,“我有些事要回家一趟。”
“要去多久?”
“嗯……可能要五日?”
砚汐也不清楚她何时能回来,这次她打算绕路下海去海底,不能再被人看见了。
凌灀擦干手,眼里有着思量。“那让你休沐十日,十日你未归,我亲自去提人。”他刮了下砚汐挺翘的鼻子。
砚汐摸了摸沾了一点水的鼻尖讪笑:“多谢大人,我一定十日归!”
凌灀本打算送砚汐回家,砚汐谎称家在很远的山林,外人找不到路,她自己回去就行。凌灀也不再强求,送她出了城就回去了。
砚汐这回没有在上次的沙滩回,她特意坐了马车回了一趟人间的小家,她和阿爹阿娘的家。
一切都没有变化。知道自己是鲛人,女皇让她和鲛人族长老学习过法术,最先学的就是禁制。所以她离开家时就给整个小屋设下禁制,任何人看不见这里还有个小屋子,也进不来。
这还是砚汐离开家第一次回来,家中已经落了一层灰。她忙进忙出打水进来清扫,扫净屋顶和角落的灰尘。阿爹阿娘都是凡人,每次清扫的时候会给她戴上小竹帽防止灰尘落在她头上,每每这时候,小砚汐就会笑呵呵的看着阿爹阿娘忙活。阿爹阿娘不在了,她也养成了每月清扫屋子一到两次,这回也没用法术。
她离家近半年,家中灰尘不少,换了几桶水才打扫干净。最后一次出门倒污水,门口有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