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幅。”
陈酽定了定心神。
他差点忘了,自己从来就是个撒谎的惯犯。
这时,电话铃声从埃文口袋里传出来,埃文眉头一扬,“应该是我的那位朋友来了,正好可以等他来了问问他。”
“是……吗?”
安娜扯扯大哥的衣摆,小声问到。
“是他。我现在去外面接他。”埃文抬起头,和阿曼达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他脚步一停,看向周颐。
“要一起去吗,周颐?”
“好。”
周颐迈开步,挺拔的阴影慢慢从陈酽身侧移开,像是日晷。
在衣角从视野边缘消失之前,陈酽猛地伸出手,周颐如他所愿地停下了脚步。
陈酽掀起浅色睫羽,眼里突然就多了几分醉意:
“周,我喝醉了,可以送我去休息室吗?”
听到这话,阿曼达脸色一沉,“这种事情交给佣人不就好了,用不着麻烦他。”
“没关系。”
长臂一揽,骤然纳入熟悉的怀抱,陈酽于瞬间忘记呼吸。
母亲在看着他,旁边就是他的未婚妻和未婚妻的哥哥,可陈酽还是止不住心底的跳动。
“放心,我会照顾好阿酽的。”
体温从躯体相贴处开始升高,慢慢烧遍全身,两颗心的跳动也好似置于一个引力场中,渐渐同频。
直到距离拉远。
陈酽摔进沙发里,周颐抽身后退一步,看着他:“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别走。”
陈酽拉着他,眼神清明。
周颐明白过来,又或许早就知道:
“你没醉。”
“别留我一个人,周。”
“这种话,你应该留着说给她听。”
掌中的手腕向外抽离,在周颐彻底挣脱他之前,陈酽忽而笑开,大力一拉,周颐便这么猝不及防地面朝他摔来。
手臂及时撑住沙发,分割出一块仅容两人的空间。
“你还在生气,对不对?”
陈酽巧笑着勾住身前人的肩,却周颐面无表情地推开:
“陈酽,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要结婚了,那我呢?”
话说到这个地步,有些问题就不得不要面对了。
陈酽收了笑意,两条手臂无力垂回身侧。
他知道周颐正等着他的答案,可他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颐自嘲一笑,将指节上的戒指捋下:
“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我做不到。所以,游戏结束了,让你母亲辞退我吧,我累了。”
戒指递到面前,陈酽固执地藏起手,不接。
下一秒,戒指无声落入厚重的地毯。
陈酽转身就走。
“不要走!”
咚!
身后传来摔倒的声音,衣角又被攥住了。
周颐真的厌恶了这种你走我追的戏码,他回过头,发现陈酽大概是跑得太急了,此刻正跌坐在地毯上,一缕头发狼狈地摔在额前。
衣角被扯得死紧,好像一旦松开,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也会随之一起从指缝溜走。
“不会结婚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周颐烦躁地拧起眉。
到底要说多少次才能明白。
“陈酽,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
“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你看”,周颐冷眼旁观,“就连这句话也是在骗我。”
陈酽僵住了,像是被雷劈中,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别放弃我,小嶷,求你,我错了,别放弃我。”
他将额头抵在周颐腹上,哭得哆嗦。
突然,他昂起泪水涔涔的脸,眼神中带着些固执的扭曲:
“小嶷,我们公开吧。”
周颐眉头一跳,“你疯了?”
“我很清醒。”
陈酽笑了,又是那种重复练习出来的、完美到近乎数学性的笑,“只要公开了,你就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对不对?”
周颐不回答,只是撇开头。
陈酽捡起陷进地毯里的戒指,牵起周颐的手。
冰凉的铂金戒指卡进指骨,吻颤抖着落下,像是疾风骤雨中簌簌摇颤的花蕾。
周颐撇开头。
“酽哥!”
休息室的门被人撞开,李航宇大大咧咧闯进来,“听说你喝——”
李航宇脸色古怪地闭上嘴。
在他的视角里,周颐背向他而站,隐约可见一人跪在周颐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但这个姿势,不知道也知道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门砰得关上。
“请吧。”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便被周颐打开。
李航宇仍不敢抬头,他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经过周颐身边时,他看到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面上冰冷的高光,李航宇打了个哆嗦。
“你别误会。”
李航宇抬起头,看向面前两人。一个人一丝不苟穿着端正,一个人发型凌乱,膝盖处诡异地皱起。
“哈哈”,李航宇干笑,“不会不会,鞋带散了吧,哈哈。”
周颐看他一眼,李航宇笑不出来了。
这位的气质和那个白月光原主简直是天差地别,陈酽怎么就看不出来啊?
“没误会。”
周颐突然开口。
李航宇一时间沉默更甚。
气氛尴尬,倒霉蛋李航宇只得尬笑着打哈哈,问陈酽要不要去下一场,毕竟这才是他最初来找陈酽的目的,“不过,既然你们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