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江嶷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哪怕沈行之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这下换成沈行之说不出话了。
那对向来锐利的凤眸落在江嶷身上,眸色深深,眉心紧蹙,在忍着什么痛似地。
江嶷迟钝地发现自己已经读不出情绪了,他像是一个阅读障碍的小孩,文字在他眼里混乱、纠集成团,变成他读不懂的鬼画符。
他的一整颗心都僵掉了。
虽然读不懂,但江嶷知道皱眉的时候很不舒服,一整条眉下的肌肉会带着太阳穴一起胀痛。
“别皱眉。”
江嶷抬手,想帮沈行之揉开,手伸到半空又察觉到些不妥于是收回来。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会痛的,我不想你痛。”
沈行之对他很好,他不希望看到沈行之痛。
“不会了”,沈行之定定地看着他,神色笃定,“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阿酽。”
江嶷出声。
搭在门把上的手一停,陈酽脊背有些僵硬,似乎没想到沙发还坐了人。
空气中散开淡淡的男士香,和陈酽本人一样,甜腻到让人喉头发干。
“怎么了?”
陈酽不回头,语气淡淡。
你要去哪?
江嶷问不出口,他只是长久地看着那背影,看着陈酽的轮廓在他的视野中慢慢虚化,飘渺得像是一团雾气。
就像永别。
江嶷脑海里没由来地蹦出这句话。
“你……”江嶷斟酌着词句。
他看到陈酽的手从门把上移下来,就好像只要江嶷开口挽留就会立马留下来一样。
怎么可能呢?
江嶷自嘲一笑。
“画展的事我会解决的,今晚,我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
手重新搭回门把,这一次,陈酽没再犹豫。
房门大开,风灌进来,呜呜地哭。
“随你。”
那声音轻易散在秋风的哭嚎里,淡得如同一线气息。
江嶷终于支撑不住地慢慢弓起腰,捂住上腹。
疼。
从昨天开始胃部就开始隐隐作痛。其实是老毛病了,每年秋冬季节都逃不了犯病,只是这一次好像比以往都要严重。
嗡——
手机贴着皮肤震动起来。
联系人一栏写着:妈
江嶷吐息几下,将可能从声音里泄露出来的痛意尽数藏起,而后接起电话。
“妈。”
“你这孩子昨天怎么回事?一声不说就走,这么自由?”
“公司临时有点事,挺急的……”
“急?再急也要打声招呼吧?人小夏还在屋里坐着呢,你倒好,丢下客人自己跑了,要不是你弟弟上来说,人家还不知道要空等你多久呢!”
弟弟、弟弟、弟弟——
又是弟弟!
江嶷心底忽然生出种从未有过的怨毒,怒火在脑袋灼烧,让他口不择言:“那你叫江洲和夏医生相亲不就好了,也不算白跑一趟。”
“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忘了”,江嶷惨笑一声,“和我不一样,小洲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喜欢男人?”
“江嶷!你有没有良心?!”
自从他上大学之后母亲已很少发火,可这一次母亲却是切切实实地动了怒:
“你说你喜欢男的,这件事情我说过你吗?介绍小夏给你难道还不够为你考虑吗?只要你不和陈家那个小孩混在一起——”
“可你问过我要什么了吗?”
声音消失了,母亲在电话那边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