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班时间，江嶷准时坐在办公室里。

一来是离职报告还没审批下来，二来是收尾工作也还剩点，三来则是……他今天有点不敢面对陈酽。

身上的外套散发出樟脑丸的味道，还混着些木头气息。

这件是他从衣柜最深处翻出来的，是他现在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自己挑的衣服。

“你是？”

身后传来女生不解的试探。

江嶷转过身。

“妈呀！江经理，是你啊！”张昭摸摸后脑勺，后退一把打量：“看背影，我还寻思这谁爸身材这么好，话说江经理你这件衣服是……”

江嶷跟着她视线低下头。

墨蓝色的防风立领夹克，长条形的金属拉链拉到最上，看起来就像是某宝关键词“爸爸秋冬”“中年男外套”里销量最高的那一款。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昭讪笑，迟疑着开口。“江经理，这件衣服是从您三十年后的衣柜里穿越回来的吧。”

“不是，是我三年前买的。”

江嶷觉得对方有点奇怪。

“咳咳！”张昭猛地一呛，朝江嶷一抱拳，“没、没事……江经理，原来是您的审美超越了时空！佩服佩服！”

江嶷一言难尽地皱起眉。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包666感冒灵递给张昭。

张昭：？

“江经理，在忙吗？”

沈行之的秘书探头望进来。

“不忙，我这就来。”

见张昭被施了定身术似地愣在原地，江嶷将感冒灵平放在她抱起的拳头上。经过张昭时，江嶷停下脚步，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

“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吧——都说胡话了。”

张昭看着拳头上那包666感冒灵，迟钝地一眨眼。

“诶？”

“明晚的宴会他有事，”

沈行之冲着秘书离开的背影抬抬下颌，而后将视线转向江嶷，“你陪我去。”

“沈总，我已经辞职了，这种场合还是让更合适的人……”

沈行之就像料到了江嶷会拒绝，叹了口气：

“那就当是再帮我这最后一个忙吧，小江。”

话说到这个地步，江嶷不可能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江嶷的干脆让沈行之有点开心，一向稳重的总裁慢悠悠晃着腿，带着办公椅小幅度地转。

江嶷偏头掩住笑意。

嘎唧——

办公椅戛然停下，沈行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地看了眼手腕。

好死不死，没戴腕表。

“十点二十九分。”

江嶷看了眼手机。

“咳，那正好。”沈行之扶一下眼镜，将视线投出去。

下一秒，办公室的大门应声叩响。

“沈总”，秘书手里提着个巨大的购物袋进来，“您交代的都置办好了。”

沈行之抬抬下颌，示意江嶷接过。

“这里面是……”

“衣服。”

秘书点点头，顺着沈行之的话继续解释下去：“江经理，您明天穿这里面的衣服来赴宴就好了。”

“谢谢。”

江嶷反应片刻，“那沈总，买衣服的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你要真想报答我”，视线下移，在江嶷的爸爸外套上停下。沈行之俊秀的五官抽了抽，“就把身上这件丢远一点，越远越好。”

江嶷低头看看自己。

真的有这么不忍直视吗？

真的有。

第二天傍晚，当江嶷穿着沈行之为他安排的衣服站在镜子前时，他承认，虽然说不出具体差别在哪，但身上这套确实顺眼多了。

沈行之很细心，大到衬衫西裤，细节到领带袖箍都有准备。

甚至还有一个江嶷叫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他一脸不解地提起袋子底部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一个黑色的皮圈，下面长长地坠着几个银色的金属小夹子。

哦，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江嶷和那两个圈大眼瞪小眼。

明明已经穿戴整齐，全身上下好像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再穿上些什么的部位了。

江嶷皱着眉，把那个圈挨在脖颈前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