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江嶷几乎全凭本能地转身离开。
在持续的耳鸣和眩晕中,江嶷甚至希望谁都没有发现他,这样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生活就又可以继续过下去,他还可以活在幻想里,做那个“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人。
可生活偏不放过他。
“哥。”
手被扯住,江嶷被迫停下脚步。
“你看到了吧,陈酽他——”
“小洲。”
江嶷慢慢转过身,嘴自顾自说着,他忽然分辨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再不回去,妈该担心了。”
他看到江洲眼睛逐渐瞪大,这表情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哥,你为什么不愿意面对呢?陈酽根本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他只是把你当做我的——”
“别说了……”江嶷小声反抗,却没能拦住情绪激动的江洲。
“替身。”
轻飘飘两个字,却像巨石轰然砸入深谷,世界在余震中陷入死寂。
“别再说了!”
当寂静被江嶷颤抖的哀求打破,潘多拉的魔盒也一同开启,江嶷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憋藏着如此汹涌的恨意。
“你明明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着你,你是天才、是第一名、是妈的骄傲,只有他愿意看着我,你为什么——”
江嶷忽然住了嘴。
他不该说这些话的,他是哥哥,要做榜样、要让着弟弟、要懂事、要善解人意、要换位思考。
他是哥哥。
“哥,可我也……”
“小洲”,江嶷闭上眼。他不知道江洲还要再说些什么,但都没意义了,他只是恳求:“把他留给我吧,求你了。”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呼吸声。
很快,脚步磕绊着后退,再然后是手肘撞上衣架的声音,大门打开又关上,江嶷睁开眼,看到门边的衣架上已经空了。
他裹紧身上的皮衣,忽然觉得好冷。
别想了。
江嶷深吸一口气,倒了一杯水走到画室门口。
他在房间的分割线前停下脚步。
陈酽从不让他进画室。
昏黄的落地灯旁支着画架,陈酽端坐画架前,正全神贯注地涂抹。
光线洒上青年侧脸,显得温和又柔软。
如果他没在那时候回来就好了,晚一点或是早一点,只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刻都是幸福的。
心脏又是一痛。
江嶷抿抿唇,小心翼翼开口:“阿酽,要喝水吗?”
画架前的人笔触不停,也不答话,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一面厚厚的玻璃,只是各自为活。
热水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过杯身传来,烫得江嶷掌心生疼,他紧紧五指,硬着头皮说下去:
“小洲他……有点事,就先回去,你、阿酽,你别生气。”
真奇怪,明明走得是他江嶷的弟弟,怎么样也轮不到陈酽来生气吧。可此时此刻江嶷的脑袋就像被浆糊糊住了,连一点点简单的思考都做不到。
陈酽的笔终于停下,却不回身看他,只用背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