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励完众人的信心后,奥利安再次回到通讯部门,负责和科学卫星上的人展开联络。
光是说一些好听的话远远不够,既然被视为领导者,他就必须担起责任,为船上的所有人找到突破口。
“你好,我是飞船的临时代表,奥利安·派克斯,我认为我们需要一次会面。”
“你说得对,有些事情当面说会比较清楚。”这次说话的是那边的负责人,科学家天火,“过来吧,一号港和二号港都对你们开放,我顺便还能帮你们检查一下飞船的状况,如果没猜错,你们现在没有工程师。”
“多谢。”
“没必要道谢,只要告诉我事情的全貌就行。”
“……我会的,我和警车会把事情告诉你。”
奥利安说完,挂断了通讯。
但愿天火到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他忍不住这么想着。以防万一,交涉的时候最好把救护车也带上。
——
————
“你说‘梦’。”
在长久的沉默后,海格特说。
“的确,这不是机器应该有的概念,虽然不知道震荡波为何会执着于让一台机器像个塞伯坦人那样活着,但说不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个偏执的科学家或许就是在无数逻辑运算中得到了如今这个答案,所以将自己逼上绝境,就为了让塞伯坦获得永恒的、不需要再为资源问题而考虑的宁静。
这么想倒也合理。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嗤笑。
“你说震荡波,我记得那家伙,他和霸天虎有过交易,和汽车人、中立派也是,所以大概勉强算个中立者吧。我做过议员,所以也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既然你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那还不明白他的行动理由吗?”
“是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的本体……虽然还不足以打动我,但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它所展现出来的颜色非常美。”
“美?”
“很难理解吗?”红蜘蛛的幽灵抱着手臂,“震荡波迷恋上了那种漂亮的颜色,智慧生命就是会因为这么肤浅又单薄的理由,随便喜欢上什么东西的。”
喜欢。
海格特喃喃着这个词。
“……我不明白。”
这话只是在表达困惑,但红蜘蛛总觉得还蕴含着某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不是错觉,就看见那台机器以人形出现在他身边,低着头,仿佛陷入某种思考。
海格特的确陷入了沉思。
震荡波在那片冰原给了他第二次机会,那个偏执的科学家爱上了机器展现出来的色彩,为了重现那份美丽,他策划了至今的一切……但这里有一个矛盾之处,那时在朝天塔的地下,他为什么又要阻止自己和本体进行融合呢?
再度被唤醒的自己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没有灵魂,没有燃烧的火种,也没有本体的蔚蓝……
那么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想不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出于气势的需要,霸天虎的飞行员还是不屑地说了一句。
“作为类塞伯坦人的你,还有作为足以灭世的恐怖机器的你,我不知道你能将这两个身份控制到什么地步,但如果因为统合而发疯,到时候你做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我倒是期待你自我毁灭的场面。”
“你在威胁我?”有些意外地说着,海格特抬起头看向红蜘蛛,“很遗憾,陷入疯狂也没关系,我要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机器有机器的运行逻辑。”
“真会摆架子,但如果真的想威胁你,我大可以用让灵魂毁灭之类的方式——因为你的底层逻辑就是希望每个火种都获得幸福,那么消亡就是最能直接伤到你的方式。但这种做法也就相当于把评判标准交到你的手上,所以有点恶心,还是算了。”
“那你要做什么?如今你仅剩下灵魂,说得难听点,世上除了我之外,可能已经没有能见证你存在的人,这难道不正说明了你留在这里的必要吗?”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的。”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很简单,我讨厌这个地方,所以我要走了。”
说完,没有丝毫留念,红蜘蛛的灵魂迅速变幻形态,向着高处,向着宇宙深空飞去。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幽灵,以及那几个在星空中充满忧虑,却仍然熠熠生辉的火种,海格特露出一个笑来。
“也就是说,你想证明流动的世界,比静止的世界更好。”
他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说着。
“那我期待你们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