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在东林见过的人,更是没有形象可言了。
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污渍。
晏楚和李江雪是分开关押的。
见着沈应,晏楚倒是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等着回过神来之后,立刻道:“你怎么来了?快走。”
要是没有这些事情,她早就是自己的妻子了,晏楚现在,只觉得庆幸。
见着她进来,晏楚更是将她往着外面推:“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点走,要是被着发现可怎么好?”
“我不走。”沈应却是一动不动。
比起她在长安之内,晏楚在西北更是焦急吧。
“你告诉我,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要是什么都不做,三日后,只怕武安侯府活不了了。
晏楚却是摇头:“我不知道,我跟着大哥失联后,便什么消息都没有了,连着派出去的暗探都查不到,但是他们绝不可能通敌。”
晏楚说着,也是红了眼。
他相信谢英和晏淮,不可能会通敌。
“你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我知道,怎么会、让他们死?”晏楚说着,有些哽咽。
沈应替他整理着散乱的头发,不敢去想,这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
她原是不相信,谢英他们真的会死,可从晏楚的嘴里说出来,又不能不相信。
晏楚握住她的手,目光开始变得坚定:“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了,你我如今还未成婚,牵扯不到你的身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应将着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想要退亲?”
晏楚苦笑:“这时候,还能怎么退,三日后就是斩首,难不成要跟着我死吗?”
“死就死了,我不怕。”沈应说得决绝。
“我怕。”
他费了心力才要娶的姑娘,要跟着他死,他怎么舍得。
“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回来之前,百种后果都已经设想过,唯独没有生机。
“还有一种。”沈应的声音带着强硬,“我去找韩隽,他领得兵,一定知道什么。”
“他不知道,从失去消息起,我就与他联系,也是什么消息都没有,甚至他到东林时,只是见到了他们的尸首,没有见到活人,这一切太奇怪了。”
终究是死无对证,不能有机会了。
“有,还有一种活路,劫狱。”
“你疯了?”晏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觉得沈应的话像是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劫狱是重罪,一旦失手,会拖累她的。
“只有劫狱,还有活路。”
“我不同意,我也不会跟你走,若是我走,大哥的罪名,就落定了,我宁愿死,也要死在长安城内。”他的声音微微沙哑透着一股子的哀凉。
“皇后死了,怀王也死了,大势去了,你要是也跟着死了,谁还来替他们翻案,他们会一直戴着这个罪名,永永远远。”
沈应这时候人已经冷静了下来,晏楚这是在求死。
晏楚苦笑:“翻案,谈何容易?”
“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我陪你。”沈应现在只希望,能让着晏楚好好地活下去。
“如何陪?”晏楚皱着眉,“等着逃狱,第一个杀的就是沈家,你大哥才刚刚考取功名,你就要让他没了性命吗?”
“你别再说了,快走——”晏楚不再管着沈应说什么,就将着她往着外面推了出去,“你好好活下去。”
“也别替我昭雪。”
这是沈应离开前,晏楚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生死已经没了奢求,只希望祸不要危及于她。
而后的几天,沈应没有再去找晏楚,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宫门前跪了乌泱乌泱的人,可帝尊始终是没有露面,要不是偶尔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谢华清要以为他已经没了。
跪了好几日,李婉的身子骨是越来越虚弱,她才刚生了孩子,还在月子里,却为了怀王和武安侯府的事情,日日忧心。
就在行刑前,李婉便是再也顾不上什么了。
朝着刑场便跑了过去。
“母妃。”
连着谢华清在身后都追不上她。
沈应站在刑场旁边的酒楼上。
看着武安侯府内的所有人,跪在地上。
晏楚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她就这样笑着,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保重。”晏楚无声地对着沈应说着。
沈应岂能甘心,她不要晏楚死,他也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