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这次真的笑出来了。

“我……很喜欢你的自信。”他说。

你撇撇嘴。

他应该只是开玩笑。

你也没指望及川彻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人和人是不同的，生来富裕的人非常少，你只是无数倒霉蛋中出现的那个幸运儿，要求不幸者接受幸运者的观点本身就是一种说教式的傲慢。

“我的外公是个混球，他可以同时有很多个女人并且公然将女人带回家，只要不被记者拍到就可以了。”你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石子，“在外人看来我外婆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但是其实不是这样——她和我外公是政治联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爱情。”

婚姻和爱情是分开的两个部分。

当权势足够鼎盛时，人便可以将婚姻和爱情拆分，让它们变成两个毫不相干的元素：婚姻是通往高处的筹码，而爱情是枯燥生活的调剂。

你的外婆作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平日里的工作也无非是帮他联络人脉……以及处理那些不知好歹想要取而代之的女人。

利益搭桥的婚姻并不是最圆满的，却一定最牢不可破。

就如同你选择和宫侑结婚。

你和宫侑之间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牵扯，所以在这桩婚姻还有存续的必要时，宫侑是全世界唯一不会背叛你的那个人。

利益婚姻的精髓在于相互掣肘，双方都需要保证自己身上有对方需要的东西，最初宫侑图你的流量，你图宫侑这个人本身的话题度，所以婚姻是牢不可破的，即使闹出出轨丑闻宫侑也只会在媒体面前说“我相信真由”。可后来这桩婚姻变质了，宫侑不再需要你，你也不再需要宫侑，你们都无法从对方身上持续获得利益，那么离婚也就顺理成章。

“如果我外公需要伪造一场净身出户的离婚——嗯，当然，离婚是无法伪造的，不存在离了婚还能在法律层面上自称夫妻的情况。”你继续道，“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财产全部转移到我外婆名下而不担心她会背叛自己，不是因为他爱她，只是因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他们的利益早就被捆绑在一起，外公不信任全世界，包括我和我的母亲，但他无条件信任我外婆。

“对我、我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我的爷爷奶奶甚至是伊织而言，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商品，倘若不能获取同等利益，我们绝不会轻易将婚姻交付出去。”

你承认从普世价值观的角度看待，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人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和牛岛若利交往是因为喜欢他。但喜欢仅仅是喜欢，你可以和牛岛若利维持一辈子的恋人关系却不会与他谈婚论嫁，而宫侑，至少在婚姻届签名的时候，你是认可过他能够带给你的利益的。

“世界上敢和大小姐一样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人渣的家伙可不多。”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你听出了那是宫侑的声音，“所谓自信的人渣。”

你仰头向后看去，目光和前夫撞了个正着。

“那和我结婚的宫先生又是什么？”你扯着嘴角问。

“我是被渣女欺骗了感情的可怜人，”宫侑脸皮极厚，“看在我被骗了的份上，大小姐，行行好，把神通收了吧。”

你转头看过去，宫侑背后，木兔光太郎正兴高采烈地举着手机高喊“小侑侑快来跟我排练啊”。

哦，这是终于不想应付木兔光太郎所以来求你了。

你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

“木兔比较喜欢你，”你说，“你就陪陪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