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夜晚幽静安宁，红砖院落的墙上被月光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叁的床前挂着半透明的月光白床帏，春风穿堂一吹，轻柔的纱帐被吹起一角，里面正香汗淋漓。陈叁的鬓发被汗水弄湿，面色潮红，闭着眼睛，双眉微蹙，娇喘微微，南瑿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如饥似渴地嗅着他的体香。

陈叁的衣服并未被完全褪去，而是半挂在身上，欲坠不坠。

其实他并未完全投入这场情事之中，他的脑子一直被皇陵中的秘密占据，以至于就算是闭着眼睛，他的眼前仍然会浮现出那张“复活仪式”的画轴。

难道真的如南瑿猜测的那样，觐朝有真正的复活秘术，将贵妃成功复活了吗？

房事结束后，陈叁把衣服穿好，半倚在床头，披散的青丝坠落，搭在雪白的肩头和后背上。

南瑿抱着他的腰，躺在他的肚子上。

“你在想什么？”他餍足地问陈叁。

陈叁轻声道：“我在想贵妃的遗体去哪里了。”

南瑿仰头看他：“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陈叁抚摸着南瑿的脸，点点头。

“是因为南玉吗？”

陈叁答不上来：“是，也不是。”

南瑿起身，胳膊撑在陈叁身旁，他靠近陈叁的脸，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南玉这么好？”

陈叁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南瑿解释，一方面是因为南玉对他也很好，另外一方面，南玉长得跟小玉几乎一模一样，陈叁无可避免地移情到南玉身上。他认为南玉就是觐朝的小玉。可是这些话，他要怎么告诉南瑿呢？

他的手仍然放在南瑿的脸上，但是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对南玉有没有……”

陈叁抢答道：“没有，我对他并无非分之想。”

南瑿深呼吸，黑暗里，他呢喃道：“是因为我把你送进了长安殿，才会让你这么依赖他。我一直很后悔让你认识他。”

陈叁一下坐直了身体：“你不要这样想，南瑿，我对他真的没有别样的情愫。请相信我。你们是亲兄弟，不应该因为我而产生隔阂。”

南瑿握住陈叁的手：“那你发誓，你永远不会爱上南玉。”

陈叁看不清南瑿的脸，但是他感觉南瑿的气息有点恐怖，就像南玥当时笑嘻嘻地要把他纳为填房一样。

南瑿亲了亲他的手背：“怎么，不愿意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是陈叁却嗅到一丝威胁的气息。

陈叁咽了口水，缓缓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爱上南玉，如果我爱上他的话，但凭你处置。”

南瑿轻笑起来：“这样才乖嘛。”

陈叁还是有些不放心：“南瑿，你不会做伤害南玉的事情对不对？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陈叁忽然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在皇室讲亲情有用的话，那么南琼是怎么死的？南瑜又是怎么死的？

南瑿沉声道：“你说的对，我不会伤害南玉的。”

陈叁暂时松了口气。

他看过的邪书里写到，南玉在去世之前双目失明。由于南瑿是书里的头号反派，陈叁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南瑿把南玉的眼睛弄瞎了。

但是他穿越过来后发现，南玉的眼睛先天就是不正常的，这耽误了他学习读书写字，且他并不是完全看不见，所以太医也诊断不出来。好在他的听觉格外发达，让他在乐理方面能力出众。

陈叁想，南玉的眼睛会不会是自然恶化的？

他抱着这样的心态，让自己不要那么恐惧南瑿，也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把他当成坏人。

—

东方熹微，鸡鸣声此起彼伏，晨露浸湿了草叶，溪水潺潺流过村口的小桥，几只白鹅悠然戏水，不时发出清脆的叫声。

在这样祥和的环境里，赵氏家中发出悲戚的哭喊声。

陈叁早起煮了白粥，煮好之后送去赵氏的屋子里，却见赵氏双眼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陈叁叫了几声娘，赵氏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将白粥放到一边，轻轻推了赵氏几下：“娘，你怎么了？你看看儿子呀娘，娘不要吓我呀娘，娘……”

他晃了半天，赵氏缓缓把头转过来，盯着他看，然后张开嘴道：“记得为你爹报仇。”

陈叁吓坏了，一时说不出话。

赵氏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继续道：“记得为你爹报仇，答应我。”

陈叁茫然地点点头。

“答应我。”

“我答应你，娘。”

赵氏还是死死地盯着陈叁，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陈叁疼得不行，下意识想把胳膊抽走，却被赵氏的指甲划了一道血痕。

看见陈叁流了血，赵氏才如梦初醒般放开了他。

“娘要走了，叁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陈叁听到这话，眼泪马上就打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