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思绪浮浮沉沉。
梦中空蒙似海,海天在远方的远方相交汇,月亮是一叶小船,载着人摇摇晃晃漂泊在昏暗的海面上。一逢幽梦忽而回乡,坍塌的灰黑色梦境下显现出迷濛的小雨,水墨的青色如同落在纸张是一般渲染开来。千手明澈抬眸,他正站在雨幕笼罩的森林里,撑着竹骨的油纸伞,雨水淅淅沥沥。
是梦啊。
静谧,宁静,雨中轻轻吟唱的森林。
谁在和他说话呢?他,在和谁说话……
如果到此结束也不乏是个美梦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梦境是破碎的,如同指尖抓不住的阳光般悄无声息离开了人的记忆之海。
睁开眼睛醒来,千手明澈一下子直挺挺地坐起来——愣是让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刚刚自己梦了个什么东西。他呆愣愣地坐了三秒钟大脑才完全清醒,胡乱拔开刘海,活力满满地说,“哇哦!早啊,鼬君!”
“晚上好,澄先生。”
“啊?已经是晚上了么。”
千手明澈倚靠在粗糙的土墙上,他半阖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绯红的眼睛也如同一片虚无的夜色深处般一无所有。他喃喃自语,“我做了一个相当不妙的梦,梦里发生了一件对现在的我而言有些难以置信的事情。”
记忆消失,但是那种难忘的感受……依旧笼罩在身体之上。
梦境,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现实的折射,千手明澈有时候也把它看做一个人趋吉避凶而直觉做出的预言。
他,这是,受到了上个时空的影响吗?
千手明澈出神地思考。
他很快回过神来。千手明澈轻轻地扫略过四围,然后揉了揉眼睛,起身,“嘛,你们已经说完了么……那就,我和鼬君走啦?真的很不想掺和你们这乱七八糟的事诶,好麻烦哦。要不,你们继续打?”
“……”
“澄,我们得谈谈。”千手柱间绝对地说。然而千手明澈并不想配合。
“明明鼬君都说过一次了嘛。不要想这么多啦!那又不是一定会发生的未来。鼬君都能够坐在这里了啊,历史早就偏差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好了,毕竟创造你们的未来的是现在的你们嘛,啊啦,放心好啦,无论你们几个老祖宗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鼬君所在的后世的。”
千手明澈提不起精神,他恹恹地说道,“详细可以问英勇无畏、全知全能的二代目大人吧?嘛,他的猜测已经对了很大一部分哟!毕竟也会传说中的时空间忍术呢。”
又不是我创造你们的未来,千手明澈敛眸,心想着。
他是想回家了吧。
无论经历过的时空之间多么的相似,终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地方,央着他想去红叶祭的小桃华,“不久前”因为训练太繁重而偷偷来找他哭诉的板间,总是板着脸训斥柱间的佛见大哥,野猴子一样的柱间还有爱操心而少白头的扉间……
近三年的光阴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明显任何痕迹,但是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在长大,都在变化,仿佛是他被撇在了原地。
就此时此刻而言,被不同时空的差异无限延长的生命于他不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种不亚于酷刑的惩罚。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可是没有人会擅长告别。
千手明澈睡醒之后异常沉默,这是宇智波鼬能够明显觉得异样的状态。
解开结界,遮好眼睛,等待查克拉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千手明澈找了根树枝就蹲在雪地上重新推演飞雷神之术改式的相关参数,看起来全然不关心周围的人在做什么。
宇智波鼬走过来。
“鼬君,我们可以撤啦?”千手明澈立刻先声夺人。
跟着宇智波鼬过来的有一宇智波和两千手足智多谋的两族二把手,以及另一个千手明澈始终无法忘怀的……他哥哥。
宇智波鼬有些不确定了,“大概?”
“什么叫做大概啊!”千手明澈非常不爽,他头也没抬地嘟囔,“你不走我可走了,嘛,我的烤年糕现在已经变成不能吃的焦炭了。鼬君必须要赔我!”
“我会的,澄先生。”
“……呵呵,闷油瓶,撅嘴葫芦。”
现在倒是千手明澈自己纳了闷了。
“……”
手里的树枝一不小心就断了,千手明澈干脆丢了手里的树枝,随便踩了几脚把雪上的公式毁尸灭迹,虽然这些东西已经被记忆力超高的忍者们记了下来。
除了千手扉间可能用到,其他人记下来只能拿来传古吧?论那年那月那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的未解之谜系列。
“鼬君是要把那个贵族送到湖之国的都城吗?嗯,我想想,她是那个惠夫人么。鼬君注意哦,湖之国的老东西突然死了,现在那边争家产争得可凶了,一团浑水。”
千手明澈口中的“老东西”就是湖之国的大名,他对贵族轻蔑的态度宇智波鼬习以为常,但是受到忍族常规培训的其他人可不一定习惯……
惠夫人是湖之国大名的次女,出于政治联姻的目的嫁给了她父亲手下重臣之一的本多忠良。
两人的婚姻并不幸福,本多忠良一心想要夺取政权上位,结婚不到一年就悍然发动了政变,政变以失败告终,本多忠良丧命,而惠夫人不久后在她父亲的安排下改嫁火之国风本城城主家的二公子风本康义。
风本恭夫死在他手里后风本城就乱做一团,有传言风本康义争权失败被其弟弟风本康安处死,而惠夫人为表忠贞主动为夫殉节。
现在看来情况相当复杂啊。
浑水好摸鱼,但是水太浑就不好玩了。
千手明澈漫不经心地想,湖之国毕竟不是火之国,他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去控局。
从这里可以看出,宇智波鼬还在抓他的小尾巴,呵呵。宇智波鼬护送惠夫人这么重要的事千手明澈根本一点也不知情。
他也不想听解释。
千手明澈没有生气,但是——心里清楚和心里接受并不是一回事,情有可原现在在千手明澈这里暂时也不是一个他能够轻易承认的理由。
千手明澈把思路理顺了。他坐在雪地上用手托着下巴,故意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鼬君这样做我可是相当伤心的。嘛,明明最简单的方法不是直接开口询问人家吗?鼬君问的话我一定会告诉鼬君的啊!为什么偏偏要固执己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