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至近酉时,这雨才渐渐有了变小的趋势。
抚岸将茶铺打点了一下,拿出角落里的另一把伞。
撑伞行至雨幕中,一直走至京城以北,万安街尽头。
立在抚岸面前的,是一处门牌匾有些歪斜的小宅子,算得上上半个富贵人家,愿意买的宅子。
“外祖父的副将,不应该是如今的茶铺老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抚岸喃喃道。
万安街的尽头,静的有些出奇,三三两两的房屋,与京城内部的繁华,大相径庭,像被遗弃了一样。
抚岸拿出张伯给的一串钥匙,尝试开门。
进门后,小院中一棵略显光秃的银杏树闯入他的眼帘,雨幕早已逝去,斑驳的月光撒下,抚岸回头将门掩上。
从小院走至主屋,借着月光看到桌椅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不像是个简陋的房屋,倒是个每隔一月,便会有人打扫的屋子。
抚岸在主屋的抽格里,翻出来一张画像,这画像,像是近三天放进来的。
打开画像,侧边有被烧毁的痕迹,一棵银杏树下,身穿杏色罗裙的女子,正随着飘落的银杏叶舞剑,画像上没有女子的五官……
颤抖的双手抚上这幅画,“这是外祖父的画”,渐渐红了双眼,泪水滴在画像中的银杏树上,晕开了笔墨,成了模糊的记忆……
“银杏……银杏……”,有什么思绪闯入,走至院中的银杏树前,这银杏树长的不算高,约莫六尺半。
抚岸在墙角处寻来一把铁锹,自银杏树对主屋方向开始,距三尺处,开始落铲向下挖。
月光越来越微弱,一柱香多的时间,一个上了锁的木盒露出,抚岸取出木盒,抚去覆盖上上面的沙石,仔细打量着。
随着钥匙开锁的“咔嗒”一声,是一个有些泛黑的长命锁和一封信。
打开那封信,尘封十年的信纸,边角挂上了霉点,抚岸背靠着银杏树盘腿坐下,不知是又下雨了还是什么,他的双眼像雨幕一般。
信的结尾:
“望淮北京城还季将军府满门英豪清白。”
像断了魂一样的抚岸,双目空洞的坐在那,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在抚岸的身上越聚越多,可他,却没有力气去拍。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缓过神来,抬头,看向那一轮被云遮盖了半边的明月。
若是来一阵狂风,半盖月的云,会被吹散吧……
抚岸此刻浑浑噩噩的低着头进屋,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举着油灯,将这屋宅都看了一遍。
侧屋,进门的桌子上放着个上了锁的大木箱,像是近两天放在这的。
“张伯……应该早就认出我了……”抚岸喃喃道。
箱子打开后,是几件衣服与银钱,侧边有一张信纸。
“白峪之,后脖颈处有一刀疤,右眉中心有一黑痣,在此次西域进贡使臣中。”
抚岸将信纸在油灯上点燃,直至烧为灰烬。
昏暗的亮光,划过面前人的双眼,映出跳跃的火苗,面色逐渐阴沉。
“你想直接杀了白峪之?”男人嗤笑一声。
熟悉的声音,在抚岸身后传来,转身,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正靠着门,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银灰色发冠将男子的长发高高束起,朦胧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昂然自若的笑容,竟让人心生寒冷。
“私闯民宅,还窥探他人的秘密”,抚岸顺势靠在背后的桌子上,“你的癖好,真让人不爽。”
“我想知道什么,需要私闯民宅才能知道吗?”,迟涯缓缓撇过头,语气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