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将军夫人谢辞盈,正在院中望月,脸颊两侧还留有泪痕。
“夫人,天寒,还是进屋歇息吧。”侍女为谢辞盈披上貂裘披风。
“睡不着”谢辞盈低头闷声好一会儿,才开口,“阿寻许是已经到锦阳了,准儿此刻也已经出城了吧。”
侍女看出了夫人的担心,“夫人会生少爷的气吗?”
“不会,我知晓他有分寸。”谢辞盈莞尔一笑,却又像是在勉强自己,“儿行千里母担忧。”
“少爷的长枪,在京城那可是翘楚中的翘楚,夫人放心,少爷和将军定然都能凯旋而归。”侍女笑的天真又真诚。
谢辞盈看着豆蔻年华的侍女,弯弯的眉眼。
月色朦胧,将思绪拉回至多年前。
中原四八年,立春。
季寻父亲季青,在京中任职正三品官职骁骑参领。
季寻母亲范氏,为季寻举办十八岁生辰宴,不乏为季寻觅一份姻缘。
季府后院中,前来庆贺的官员大多带着自家女眷前来,季寻在宣抚使司佥事曹业手下任职。
明年的武举,季寻有望夺得武状元。为此,京城中不少官员,看中季寻做女婿。
院中不少女眷的目光落在季寻身上,季寻只觉这样的目光惹得自己心烦。
若是她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他断然不会心烦。
终于,一抹鲜活的紫色风铃映入季寻眼中。
她最喜紫色了……
可少女从入院开始,便紧紧跟在母亲身后,目光总是悄悄的望向宴会桌上的糕点,又趁人不注意,偷偷揉捏膝盖,又躲在母亲身后,环顾着周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季寻躲在柱子后注视着,“她膝盖怎么了?又被罚跪了吗?”
大理寺少卿谢安与徐氏共有一儿一女,是一对双生子。名字取自“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长子谢让尘,随其母,性格温润,喜读诗书,精通香料音律。幼女谢辞盈,随其父,性格随性洒脱,不喜诗书,不喜音律,偏喜美食,舞剑耍枪,在家中可谓是个小霸王。
谢辞盈刚开始学做美食时,徐氏担心,怕她那夸张又随意的风格,将后厨给烧了,于是派人紧盯着。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当日午时,谢府后厨被烧的层层黑烟,拔地而起。
原因是,谢辞盈在点火燃柴时,迟迟不见火星,下人想帮忙,却被她一口回绝。半个时辰后还是未见燃火,谢辞盈便将半桶油倒在了柴火上。
当天夜晚,谢辞盈在谢府祠堂罚跪,趁着没人盯着自己,便拿出提前藏好的糕点,偷偷吃了起来。
徐氏头疼的很,世人皆说双生子性格相似的很,怎的她的这一对双生子,性格如此不同。
一个不用担心,一个处处担心。
自此之后,徐氏日日教诲她稳重些,谢辞盈每每答应下来,表面上一改往常洒脱模样,端庄淑雅起来。
可实际上,还是那个顽皮又仗义的小霸王。
季寻喜欢的姑娘正是大理寺少卿之女谢辞盈,那个最喜美食,还总喜欢穿紫色长袍扮男子四处行侠仗义的谢家小霸王。
季寻十六岁那年,在酒楼和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男装的小姑娘,打了一架。理由是,他抢走了最后一份酒酿桂花糕。
这不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了……
她想加价,买走这最后一份,他不愿,自她闯进包厢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出她是谁了,京城有名的闯祸小霸王,谢家姑娘谢辞盈。
“谢家小霸王,倒是个小吃货。”他饶有兴致的当着她的面将最后一块酒酿桂花糕送进嘴里。
“季寻!”小姑娘生气着叫他的名字,下一刻,眼泪便哗啦啦的掉下来,嘴里嘟囔着“我的桂花糕!打又打不赢,吃又吃不到!”
季寻怔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哄了好半天,最后实在没办法,带着她将京城中所有的糕点铺买的了个遍,才哄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