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天睡的多了,闻野直到后半夜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失眠这种事情,一向不存在在他的世界里。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内心强大,情绪稳定的人。
偶尔兴起,也会跟朋友玩玩闹闹,也会激动,会兴奋。
刚进入公司时,偶尔遇到失败,也能很好的自恰,自我和解。
无论怎样,都不会到晚上睡不着的程度。
可是这一次,不论是他的自控力,还是对自我情绪的调节能力,好像全都失控了。
不由得他不认,那个人对他的影响力,完全超出了他预估的心里承受能力。
太乱了。
他实在太乱了。
吃饭的时候会想到他的绝佳厨艺;
准备开车的时候会想到他在云氏楼下,降下车窗那一瞬间的侧脸;
出门看到甜品,会想到他的小熊猫,小摩托,小火车;
路边看到花店,会想到他说连根都没有的东西能有什么好;
就连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人行道上的骑过的自行车,也能想起他曾载过自己的那辆小破电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白天的一些扰攘繁杂通通消失不见。
刻在他的脑子里的,录综艺的那短短两天,各种有关迟暝的画面就像是电影一样,一帧帧清晰到不能再清晰地不停放映。
“真的是疯了。”
闻野猛地坐起来。
反正睡不着,闻野也不再为难自己,直接下楼去了酒窖。
对了,那个人,不爱喝红酒。
他的脑子疯了一样地想到————
那天晚上,他说他在喝红酒,是为了想尝一尝他为什么会喜欢。
记得他那时还说,他在幻想————————
闻野啪的一声狠狠把手心砸到酒窖墙壁的开关上,手心顿时传来一阵生疼。
疼痛清晰传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总算清醒了些。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闭眼感受着这难得的轻松。
随意取了瓶口感稍烈的高度酒,就近在旁边的品酒区开了酒,一个人自饮自酌,倒是感觉没像之前那么乱的厉害了。
许是酒精作祟吧,相比之前,闻野现在的脑子反而更清醒,理智也跟着回笼。
这时再想到那个小子,更觉得自己可笑。
那小子明显就是带着目的在演戏,他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需要一个假的男朋友,演给某些人看。
至于他是什么想法,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配合他的演出,都不重要。
那个人真正的观众,从头到尾,真正在意的也不过是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罢了。
他可是影帝啊!
华国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他怎么能忘了呢?
说到底,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轻敌了。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齐游说,那些钱已经交给了迟暝,迟暝也当面收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易也算有了了结。
没什么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再来往的好。
他真的需要时间,去外面好好走一走,散散心。
他向来相信时间的力量。
只要时间足够长,新的经历足够精彩,无论什么样的人,他相信都能忘得掉。
他不是弯的。
实在没必要在一个男人身上费神费心。
只不过是不慎磕了一下,摔了个跟头。
没关系,爬起来就好了。
有了伤口,总会要疼一阵。
一个不算深,更不算大的伤口罢了。
总要难受几天,疼几天。
只要这几天过了,伤口就会结痂。
等时间再久一点,等痂自然掉落,长出新的皮肉,或许连曾经受过伤都看不出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闻野心里舒服多了。
虽然隐隐泛酸,可是没关系。
他已经能接受了。
烈酒入喉,辛辣灼痛喉管,侵入鼻腔,刺入眼眶。
冰凉的液体自喉管而下,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
以前,他很少喝这样的酒,又烈,又痛。
他更喜欢绵柔的,可以经得起慢慢品尝前中后不同时期拥有不同口感的酒。
而不是这样,仿佛能连带着灵魂一起灼烧的烈酒。
可是……
那个人喜欢。
他会笑着跟他撒娇,只为讨到一口酒,尤其是烈酒。
叮。
安静了一整个晚上的手机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微信提示音。
闻野几乎瞬间就能想到,这个时间还会给他发微信的是谁。
理智提醒他,不要看。
可是手却不听话,像个瘾君子。
明知是错的,却难以自控地划开了屏幕。
最顶上的头像,没有任何意外,果然是他。
【闻哥,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烈酒的后劲在这一刻开始显现出来。
热意一瞬间上头,红了脸,也红了眼。
闻野有些懵,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决定不回,先静观其变。
果然,对面很快发来一张图片,是某张银行卡的流水明细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