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凛离去,叶冰裳孤身步入房间。她的目光,一下便定格在那块空白牌位之上,心中蓦然一动,旋即决定亲手为娘亲雕琢牌位。
她稳稳拿起刻刀,神情专注,眉眼间却又透着无尽哀伤。每一下雕琢,都似在与娘亲轻声低语,进行一场旁人无法触及的无声对话。嘉卉在一旁默默相伴,适时递上所需工具,忍不住轻声劝道:“小姐,您歇一歇吧,莫要累坏了身子。” 叶冰裳轻轻摇头,声音略带沙哑:“嘉卉,我不累,我想快点把娘亲的牌位做好。我总觉得,娘亲一直在看着我,我得让她早早有个安身之所。”
时光悄然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牌位终于雕琢完成。叶冰裳动作轻柔,仿若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摆好,而后拉着嘉卉,一同在娘亲牌位前缓缓跪下。此时,叶冰裳眼眶已然泛红,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娘亲,女儿如今有了新的住处。女儿会好好生活,只是女儿心中最思念的还是您。”
嘉卉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小姐,夫人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您能幸福喜乐,也是夫人保佑,咱们才有了如今安稳的日子。” 叶冰裳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嘉卉,你说得对。娘亲一生操劳,都是为了我和弟弟。” 说到这儿,叶冰裳握紧了拳头,“娘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弟弟,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嘉卉拍了拍叶冰裳的手,附和道:“小姐,有您在,小公子定会平安长大。咱们往后的日子,也定会越过越好。”
夜幕如墨,浓重地笼罩着叶府。那扇被涂抹了黄鳝血的大门,在幽暗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味。狗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突然,它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疯狂地吠叫起来。
与此同时,几只蝙蝠在门前盘旋,而后开始猛烈地撞击着大门,“扑扑”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草丛中,两只刺猬发出阵阵咳嗽声,那声音似人非人的,仿佛是从地府传来的哀怨。
祖母在屋内听得真切,脸色惨白如纸。他本就心中有鬼,谋害云珍之事一直是他心底的刺。此刻,这诡异的景象让他以为是云珍的魂魄前来索命。他的双腿不住地颤抖。
叶冰裳暗中筹谋许久,买通之人此刻正扮作云珍,准备在祖母的院子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扮作云珍的人,身姿缥缈,如一缕幽影缓缓飘进院子。她的脸被刻意涂抹得煞白,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双唇如血般殷红,微微开启,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声音:“我被你害死了,为何你此后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儿子?” 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怨念与愤恨,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
祖母本在房中休憩,听到这突兀的声响,心头猛地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可她仍强装镇定,牙关紧咬,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地我若不把你儿子杀了将来长大报复叶家怎么办?”
扮鬼的云珍似乎被这回应激怒,身形猛地一晃,衣袂飘飘,怒声回应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是他的祖母,他还这么怎么狠心下的去手。” 说罢,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祖母,眼中似有幽火燃烧,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祖母强撑着反驳,可声音却已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宫里的每一砖一瓦都在告诉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 你已经死了,还来纠缠作甚?” 她的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滑落,眼神却依旧倔强地与那 “鬼魂” 对视着,心里却像有只小鹿在乱撞,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祖母的双腿开始发软,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声音也变得微弱而颤抖:云珍猛地提高音量,那声音如炸雷般在祖母耳边响起:“我死得冤屈,自然要回来讨个公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你儿子,为我的儿子陪葬。”
祖母彻底崩溃了,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苦苦哀求:“你要我就要我的命,千万别要我儿子的命。” 她的脸上涕泪横流,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着。
那扮鬼之人却不为所动,继续步步紧逼,阴森的气息弥漫开来:“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你以为求饶就能了事?”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伸出如枯爪般的手,向着祖母的脖颈抓去。
祖母崩溃地大哭,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阻挡那只可怕的手:“我错了,我不该害她,你放过我吧。”
扮鬼之人依旧不依不饶,那冰冷的手几乎触碰到了祖母的肌肤:“晚了,你的恶行早已铸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扮鬼袭来,祖母只觉头皮发麻,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的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随着一声惨叫,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疯狂,被吓疯了。
而那装神弄鬼之人见目的达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得意,便悄悄退去,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夜的担惊受怕,让祖母的精神几近崩溃。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时,祖母已卧病在床,高热不退,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疲惫。
祖母悠悠转醒,然而她的眼神已没了往昔的灵动,只剩一片混沌与疯狂嘴里胡言乱语:“云珍我不是故意要害你” 她眼神呆滞地望着虚空,身体瑟瑟发抖,仿佛仍深陷于无尽的恐惧之中。
叶啸听闻动静,心急如焚地奔至祖母床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紧紧握着母亲的手,那双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声音颤抖且带着一丝哀求:“娘亲,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啸焦急地守在祖母的床边,眼神中满是忧虑。太医们围在床边,神色凝重地为祖母诊脉。
叶啸急切地问道:“太医,我娘亲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清楚!”
太医们一番仔细诊脉后,几位御医相互对视,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为首的御医缓缓摇着头,脸上满是遗憾之色,轻声宣告:“大长公主疯了。其心智已乱,脉象紊乱,气血逆行,恐难回往昔。”
叶啸一听,顿时怒目圆睁,上前一步揪住太医的衣领,咆哮道:“你胡说!我娘亲向来身体康健,怎会突然就疯了?你是不是医术不精,误诊了?你再给我好好诊!不然我饶不了你!”
太医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叶将军,草民医术浅薄,但断不敢在这种事上说谎。大长公主的症状,确实是疯癫之症,还请将军节哀。”
这时,萧思迪手捻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与敬畏:“老爷,或许真的是云珍的魂魄来索命了。最近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过诡异。”
叶啸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地呵斥道:“休要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魂魄!不过是巧合罢了。”
萧思迪却并不退缩,依旧坚持道:“老爷,您忘了昨夜府里的那些怪事吗?狗吠不止,蝙蝠撞门,还有那奇怪的咳嗽声。这些绝非寻常之事,定是云珍心中有冤,才会化作冤魂来扰。”
叶啸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就算是她的冤魂又如何?我叶啸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她不成?”
萧思迪微微摇头,满脸愁苦地说道:“老爷,话虽如此,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还是多做些斋事,才能驱散云珍的魂魄,让这府中的冤孽消散。这叶家近日来厄运连连,定是有邪祟作祟。” 她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
叶啸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长叹一声后也只能附和道:“也只能如此了。只盼能借此化解这一场劫难。若这斋事能让府中恢复安宁,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萧思迪微微点头,轻声说道:“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希望一切能如我们所愿。”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留下叶啸一人在房间里,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皇宫之中,早朝的钟声敲响,却不见盛王的身影。群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原来,盛王在知晓叶府闹鬼之事后,心中暗自欣喜叶冰裳此计的精妙。他御书房,想着叶啸如今被吓得重病,叶府上下乱作一团,正是他收网的好时机。
“待那道士前去叶府做法,便可名正言顺地削弱叶啸的兵权。”盛王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