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做完了饭，姜玥才去院里叫李修。

二人对桌而坐，默默吃饭。

发面饼蓬松暄软，有嚼劲。炒菜苔嫩中带甜，清香又没有筋丝。葱爆鸡蛋酱香浓郁，嫩滑下饭。

姜玥悄悄看李修，想开口又忍住。

——问问饭菜好吃吗？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刻意了。

她知道，是自己和恩人说记账给他惹生气了……姜玥只想自己别一直亏欠恩人，但忽视了自己的行为，明晃晃地和恩人划界限呢。

是自己不好，人家李修称赞自己做饭做得好吃，还问能不能常来……不就是和自己做朋友的意思吗。

倒是自己……

李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感觉到姜玥在看自己，就主动转头，“怎么了？”

“饭菜……”

姜玥谨慎。

“好吃。很好吃。”

李修又去拿一个发面饼。

姜玥点点头，实在没什么再说的了。

她心里有事，握着一个饼，磨磨蹭蹭半天没吃完。

而旁边李修已经吃完两个饼、放下筷子了。

“李修。”姜玥看他要离桌，赶紧叫住他，“我……那个记账的事……你别生气。”

“生气？”

李修疑问，“我没生气。”

他站起来又坐下，认真看着姜玥。

“我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你记账，不是想和你划界限，更不是想找你要钱……”

姜玥放下碗筷，和李修认真解释，“对你来说可能不起眼的几粒银子、几块肉和豆腐，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我想报答你的救命恩，想和你做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李修没给出反应，只是正常地眨了下眼睛。

——的确是姜玥误会自己了，他平时不爱说话，也没什么笑容，所以才被她误以为自己生气了吧。

李修只是没想好该如何询问姜玥身上的怪异之处，直接开口很冒昧。而且……在姜玥真诚招待自己的情况下，他还戳人秘密，显得更下作了。

“可能是我表达方式不对……”

姜玥脸上为难，“但……反正我家随时欢迎你，你想有个地方歇脚吃饭，随时来就成。”

李修点了点头，“谢谢……你没什么不对的。”

姜玥脸上还是很紧张。

“我也没生气。”

李修又说。

“是我……不善表达……才对。你不要多想。”

“那……现在就没事了？”

姜玥试探又问，不想在心里留下一点疙瘩。

李修认真点头，然后站起来离开饭桌。

————

夜雨淅沥，由小转大，到早上时，雨声已经哗哗的。

姜玥被雨吵醒，再睡不着就起来了。

她醒来看外面天色还昏暗着，所以也不清楚时辰。

李修……不知道他醒没醒。

雨天是睡觉的好时候，没什么事忙，姜玥也不好吵醒他。

于是她自己淘了米、煮了粥，没什么事就靠着厨房门开始发呆。

姜玥把厨房的木门开了半边，自己搬个小凳倚在门边看屋外风景——青山如黛雨蒙蒙。

她的位置好，能看见雨，能感受到湿润的气息，但雨不会浇到她身上，实在安逸。

天色渐渐亮了，雨也转小了些。

姜玥心里空空，思绪漫无边际——天晴了，估计路上还满是泥泞的，不好。

她又数着水桶里的存水，发觉够用后暗自庆幸喜悦，真好。

“姜玥。”李修出屋，看见她躲在半扇木门后看风景，“今日下雨，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姜玥回头看他，“睡了……倒是昨天睡得早，今天也醒得早。”

她又起身给李修倒热水喝。

“米粥熟了，我现在拌个烫青菜心。咱们很快就能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