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雨水多,姜玥的修房计划一拖再拖。
她看着东屋房顶那破了的一角,心里忍不住直着急——屋外是滴答的雨水,屋内是连绵的潮气。
屋内的墙已经返潮了,东屋的泥墙也能用手扣开露出里面的草筋来。
不知为何,今年的雨水来得这样早、这样急,地里的豆苗是喝饱了水,可她的泥屋也喝撑了。
姜玥问了相熟的村民,都说让她忍忍,等天晴了再修房。
——“放心,就算东屋塌了,你的西屋也塌不了。这么急做什么!”
姜玥也不好解释。
李修是村民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她当然不能说自己一个没朋友、没亲戚的孤女想给野男人留房子住。
“张叔张婶,那……我着急啊。家里新买的小鸡,可不敢给他们放外面,雨水大,鸡着凉再窜了,就该都死了……我把鸡都挪东屋去了,现在怕……”
张婶看她乱着急。心里生出几丝不忍,指点了她几句养鸡的事,又指使张叔把家里梯子拿出来。
“按你说的,你的房子可能会塌……我们也不好上去。姜玥姑娘,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怕……你张叔上去了,真给你房子压塌了,你要是愿意,就把梯子带走,看能不能用上……赶明儿有空再送回来就行。”
人家说得在理。
房子踩塌了是大事,没人想沾边。
姜玥连连感谢,冒着雨搬着梯子,一脚深、一脚浅,踩着满腿泥回了家。
趁着雨小些,姜玥又哆哆嗦嗦爬上屋顶,用仅有的草席勉强遮了下东屋房顶的破洞。
回厨房,一身湿的姜玥冷得直哆嗦。
不行,不能感冒。
赶紧换衣服、喝热水,姜玥捧着水碗坐在灶边。
雨水的潮气混着柴火的热气,让人怎么待都不舒服——她叹气,转身又捡了两根柴塞进灶里。
这雨要是再不停……自己就没干柴了。
算了,先扛过今天,不能感冒。
灶门拉开些,让空气进去,火又旺了一些。
姜玥弯腰揉了一把在脚边摇尾巴翻肚皮的小狗黄豆,又进东屋把鸡笼搬到厨房——柴火都烧了,那就大家都暖和暖和。
要不是牛不好进厨房,她真想把牛也拉屋来。
门外的雨声嘈嘈切切,姜玥抱着胳膊坐在小凳上,身子渐渐暖过来,心里还紧着。
原以为自己能把日子过好的。但……好像还是有点难。
姜玥双手揉脸,不会的,今年不用怕自己会饿死。
她想着地里的豆子,反正不用自己费劲再浇水了不是,省了好多力气呢。
至于房子……其实是冬天自己给自己埋的雷。那时要留银子防备风寒抓药,所以才没修房子。
姜玥捞了黄豆小狗抱在膝上,用手摸它的后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等天晴了,自己就请人修屋子。
然后,她也要学着自己修东西、做东西——搭柴房、搭鸡棚、修牛棚。
从简单的开始试,就不信学不会。她现在连地都会种了,其他的又怎么可能不会?
抬眼看见那张靠在墙角的、精巧漂亮的小竹桌。
李修用砍刀就能做的活儿,给姜玥个师傅手把手教……她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学会。
刚鼓起来的劲儿又卸了几分,
姜玥扁嘴。
不能这么想,不能对自己要求太高。
明明……自己过去的一年,说是凑合、说是磕磕绊绊也活过来了不是?
那就先干,凑合着也先干。
姜玥看向鸡笼里缩成一团、挤在一起取暖的小母鸡,心神又定了几分——能行、一定能行。
————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太阳光炽烈得人睁不开眼,姜玥却对着自己的地直乐——这场雨总算带来点好事。豆苗又往上窜了窜,叶子也油亮翠绿。
这坡上田地的一大片绿意,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
再打水,赶了牛车进院,姜玥和张婶打招呼。
“张婶……一会儿咱们中午吃白米饭,我再给你们俩炒两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