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了,我会被打的。”秀才娘子喉咙发酸,眼泪不住的掉下来。
月色朦胧,江榆儿看见秀才娘子嘴角的伤,“我们留下也不会改变什么。”
秀才娘子对上江榆儿冷静没有同情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更加难受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秀才娘子哭个不停。
她不嫁人,村里人要欺负她,她嫁人,丈夫要欺负她。
一个还是一群,欺负在她身上都是疼的。
秀才娘子哭到不行,却还是抱着怀里一盆脏污的衣服。
“这些钱你留着,你自己想明白了,想离开这,就用这笔钱跑出去。”江榆儿把沈策给她的一袋银钱塞到秀才娘子怀里。
“我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我也都知道。”江榆儿轻轻叹气,她无能为力,“多谢你的收留,日后若再相见,我定尽我所能帮你。”
秀才娘子咬着嘴唇,嘴唇红肿得快要滴血。
“你们走吧。”她松口,眼底的死海泛起一圈圈涟漪。
沈策拉上江榆儿的手,二人四目相对,默契地对秀才娘子道谢。
沈策走在前边,江榆儿跟在后边,寂静的夜里四周无比昏暗。
江榆儿抬头看月亮,计算时间。
走了五六里,沈策停下来。
“怎么了。”江榆儿微微喘气,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休息一下。”沈策看上去一点事情都没有,神色如常,气息平稳。
江榆儿看着有点羡慕,“你身体真好。”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可能是今日多吃了一个肉包。”沈策打趣道。
“那以后都多吃点吧。”江榆儿双手叉腰,努力调整呼吸。
“剩下的路我背你。”沈策蹲下身。
江榆儿顺了半天才顺过来气,犹豫了一下,趴到沈策的背上,“好。”
路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影子在沈策脚下被拉得很长。
江榆儿有点犯困,上下眼皮在不停打架。
沈策感受到后背上的重量在逐渐加重,估计是江榆儿困了。
于是乎,沈策放慢脚步,均匀的速度下江榆儿很快就睡着了。
江榆儿的脑袋倒在沈策的肩膀上,温热的皮肤偶尔蹭着沈策的脖子。
沈策被挠得心痒,好想看看现在江榆儿是什么样子。
走了快一个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镇上街道空无一人,店铺全都关紧大门。
沈策找了一家药馆,是他这几日常来的地方。
叩叩--
“大半夜的,谁啊!”店小二还在捡药材,手上的活没干完不能睡觉,因此无比暴躁。
一个敲门声就吵得他不耐烦叫喊起来,沈策在门口压低了声音,“是我。”
“你怎么比你说的时间早了那么多天。”店小二拿下门店的一块木板,眼下乌青,双目都布满了红血丝。
“进来吧。”店小二扫了一眼沈策身上的姑娘,警惕地朝外边看看,手脚麻利的把木板封上。
“我跟你说,我这都是正经买卖,你可别给我找事。”店小二道。
“这是我夫人。”沈策无语,把他当人贩子了?看不出来他们是夫妻吗。
店小二哦了一声,走到柜台前拿出两张船票,“喏,你要的东西,不过发船时间在后日。”
“那这两日恐怕要打扰你。”沈策腾出一只手拿过船票收好,动作很慢,深怕扰醒了背上的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两日的药材都给你捡。”店小二伸个懒腰,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麻烦给间房。”沈策答应下来。
“楼上最里边那间,有床,你将就住。”店小二找了一把钥匙,沈策收下后道了声多谢。
“你夫人看着像有病的样子,不是什么传染病吧。”店小二还是有点担心,这药馆是他舅舅的,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他真的担不起。
“不是病了……刚刚掉了孩子,所以这样。”沈策欲言又止,神情凄凄。
店小二一怔,目无所依,“那个,我说话一直这样,别往心里去。”
“习惯了。”沈策苦涩笑笑,店小二心里更愧疚了,亲自领着他上楼,给他屋里又拿了一床被子。
“下边驱寒的药你可以拿,但是阿胶肉桂那些不准拿啊!”
沈策一一应下来,给江榆儿盖上被子,出去后将门关紧,手里拿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下楼。
看着满地杂乱的药草,沈策忍不住皱眉,这店小二干活也太糙了。
他就这样,一个人,一盏灯,用缠着绷带的手挑拣药材,从天黑到天明。
江榆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一觉,只是闭眼睁眼,人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还盖着两床被子。
她起身安静地打量四周,看着不像酒馆,沈策又不在身边。
她这是安全还是不安全。
突然有人开门进来,确实江榆儿不认识的人。
“嘿,你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