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大冷天的趴在楚家墙根外,听着楚明霁掷地有声的话语,神情从一开始的痛快期待到不敢置信,指甲在墙上抓挠,指甲缝里都是土灰。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妹妹容貌不俗,楚秀才怎么会不喜欢?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院内的卓管家带着抬礼品的奴仆小厮出来,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子坠在最后。
徐氏陡然僵住,妹妹就这样进了商人家,她是不是,害了妹妹?
楚明霁解决了莫名其妙的人,抹了把脸,心虚地走入房内。
明瑶华心烦意乱,心不静,练的字也不如意,瞧见楚明霁走进来,她三两下将写废的纸张揉成一大团,朝着楚明霁扔过去。
明甫光瞪大眼睛,悄悄溜了,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你扔错地方了,我不是废纸篓,这才是装废纸的地方。”楚明霁将纸团扔进废纸篓,轻笑道。
明瑶华心里烦躁,说话也带着酸,“可不是嘛,你当然不是废纸篓了,你是佳人爱慕的秀才老爷。”
很气,非常生气!
楚明霁自她身后环住她,将下巴靠在她肩上,“别气了,我都不认识她,那只是一个与我们不相干的人,就算明天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我都认不出她长什么样。”
明瑶华不理他,推开他径自拿了一本书去暖阁坐下。
楚明霁跟着过去,挨着她坐下,对着空气自语道:“生得一张俊脸难道怪我吗?如果我不是有这一张英俊的脸蛋,瑶儿也不会看上我,如今却又气我长得俊,招揽蜂蝶。容貌是天生的,真要找个人怪罪,也只能赖我父母给了我这份好容貌。”
明瑶华又气又好笑,嘴角流露出一点笑意。
“我看到你笑了,不许再生气了。”楚明霁立刻抱住她,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我只想和你一起过日子,不要别人。”
明瑶华哼道:“我要是死了呢?”
楚明霁脱口而出:“你死了我就当一辈子鳏夫,等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明瑶华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楚明霁灼灼地看着她,“那你还生气吗?”
明瑶华捶他胸口,“你再问就真生气了。”
虽然来了一场闹剧,楚家这个年还是过得比前两年欢喜热闹。腊月二十三之后,明瑶华给各家互送年礼。
大年三十上午,于院子摆了祭桌供品遥祭明家先人。
下午,于正厅摆了祭桌供奉三牲、果品、酒馔,楚明霁写了祭文诵读,向父母祖宗报喜,而后焚烧纸钱。
晚上,一家人用了丰盛的晚饭,换上新衣欢欢喜喜迎接新年的到来。
盐运使官宅
林管家连日忙着打点送往各处的年礼,处置各处商人送来的年礼,来的、往的,收帖子、送帖子,忙得脚不沾地。
林家没有女主子,各项事物流程也简化了许多,饶是如此,依旧处处不得闲。
大年三十,林如海在祠堂祭祀祖宗,供桌上的斗香燃得正旺,跪坐在蒲团上的人神思不知所往,宛如枯木一般。
列祖列宗也许早已转世投胎,父母妻子不知是在奈何桥等他亦或是在他处,这些人都不必他费心挂念了。
这世上他所牵挂的唯有他的玉儿,他唯一的孩子,不知道在京城过得如何?
玉儿自小身子骨弱,在京城也不知道吃的香不香,睡得好不好?
会不会有人见她孤身在京城,欺负了她?
林管家在院子里等候,眼见祠堂里只有林如海孤身一人,亦是心酸不已。
等明年……
京城荣国府、除夕深夜
觥筹交错的喧闹过后,夜深人静之时,黛玉无可避免地想起家中亲人。
母亲已去,她身边有外祖母和一众表姐妹陪伴,只有父亲在扬州,孤身一人。
这样的节日,父亲不知该如何的孤独空寂。
黛玉本已躺下,越想越伤心,眼泪落入枕头里,既然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
紫鹃跟着起身,看姑娘坐在书案前,不需多言便铺纸研磨。
黛玉提笔,不加思索便一挥而就,写下一首诗。
放下笔,她静坐良久,方去躺下。
次日,宝玉早早的来了,邀黛玉一起去给老祖宗请安,谁知黛玉还未起,时间还早,他不欲打扰妹妹,转身就要出去。
临走前却看到书案上镇纸压着一首诗,一句句在心中念了,悄悄离去。
林妹妹是想家了。
宝玉回到房里,吩咐袭人道:“我记着前儿赖嬷嬷送了几瓮南边来的蜜饯,里头有一瓮苏州的青梅蜜饯,你找出来,给林姑娘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