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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定魂针起作用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在简安耳畔响起。
顷刻间,简安双目大睁,眼里血丝遍布,冷汗涔涔,僵直的身体猛地弯折,从床榻上弹坐而起。
这次她警惕心极强,抬眸扫向身边,一个鹤发白须的灰褂老头正欣喜地看向她,连连点头。
再看屋子,一盏画屏绣着恢弘的大漠孤烟和长河落日,屋中一桌一椅一只妆奁台,她正坐在软榻之上,身侧的瑞兽祥云炉里焚着浓厚的香。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简安看向自己的左臂,肩头处钉着一根手指粗的银钉,穴道被人封住但还是渗出浅浅的血痕。
她猛然出击,一把扼住那老者的咽喉,左臂因为动作吃痛,低吟出声。
忽然,画屏那侧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沙哑粗粝,带着隐隐的酒气:“徒儿,一醒来就这么大脾气,连给你看病的刘大夫都下得去手了?”
那男人缓缓步来,从画屏背后探出大半个身子,冒出一张布满皱纹的方脸,大而圆的蒜头鼻被酒糟得通红。
“滴——解锁新人物:师父,秦无疾。”简安面前的虚拟屏幕上冒出一排说明文字。
她全然不顾面前二人说着什么,匆匆点开游戏存档面板,刚才她存的档案不翼而飞,但是时间开始正常流动,显示为00:02:56。
简安已经被刚才的幻境搞得有点神经质,这才确认自己真正回到了游戏里的玩家剧情世界。
“师父,”简安抱拳施礼,“我这是怎么了?”
秦无疾从画屏后走出来,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哈着酒气:“哈,还能如何,叫你自告奋勇去映月泉除祟!那映月泉东边贴着棺椁口,你误入其中,定力不足,染了邪祟,迷失在棺椁口里。要不是玄麓真人恰好路过那处,怕是你现在已经邪气入髓,噬魂发疯啦!”
简安对于方才的景象还惊魂未定,追问道:“师父,棺椁口是什么地方,可有何玄机?不知怎得,我方才一直沉睡在幻境里,梦到业火灼烧中,一群叫做‘杌尸兽’的怪物围困着我。”
“嗐,说来话长,棺椁口原本不叫这名儿,本是个别致难得的塞上水乡,人人称赞那里是大漠深处遗落的一抹天上银河,美其名曰‘星在水’。可叹中间生了变故,当地生灵尽毁,血染三尺,成了巨大的乱葬岗,也就自那改了名,杌尸兽正是那里长年游荡的恶魂化成。总之,一两句话说不清,等你伤愈后有机会再细说。”秦无疾叹息一声,将简安按在床上,“来,莫要乱动,叫杏林堂的刘大夫给你好生把把脉,可得把体内的邪祟清除干净。”
“哦。”简安按下疑惑,乖乖躺平。
“C天R地小师傅,方才打入你肩胛骨的定魂针已经不需要了,老朽帮你取出来,你忍着些。”刘大夫眉目慈和,温言温语,手下的力道却是狠辣,干枯的手一下攥成鹰钩,将简安肩上的银针“库”得从血肉中拔出。
“呃……”简安感觉自己的魂魄也一块被带走了,肩上伤口里血滋滋冒个不停,刘大夫一把将抹了药膏的绷带堵在其上,血止住了。
简安看向屏幕上自己几秒内放空的血条,比了个大拇指:“刘圣手,牛皮!”然后晕了过去。
“C天R地小师傅——”
“徒儿C天R地小安安——”
呃,大可不必称呼全名,简安庆幸自己立刻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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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修仙之人的体格果然非同寻常,愈合能力远超凡人,体修更是皮糙肉厚。
简安刚能下床,就迫不及待跑到秦氏家宅的习武场上打拳。简安发现和秦氏子弟切磋,每赢一局便可加5点经验,那么二十局她便可升到2级,就能解锁山下的武器坊,前往其中购买一些初级装备。
刚打了梆子,将将卯时,练武场就挤满了秦氏子弟,清一色的红衣墨甲,腕肘处裹着烙铁马革护具,梳着丸子头。他们各个五大三粗,孔武强健,在荒漠里晒得黝黑。
简安没有捏脸,用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一头利落一刀切短发,明眸皓齿,白皙粉颈与一袭正红骑装相映衬,热烈灿烂。她细致地佩戴好秦家墨甲,很是喜欢。秦家的家服类似漠北骑装,名为铁马冰河甲,颇有渊源。
秦家祖先原是大漠的马夫,善骑射、长体术,传说其先祖育出一匹通灵的卢,载着那先祖跑到大漠深处的某不知名洞府里,寻到某不知名仙法典籍,从此得道升天,百年间修成与李、慕容、花三大氏族并列的仙首。在漠上建了仙府,如今已颇具规模。
每当傍晚和清晨,这里能看见天际翻涌的万里金色云浪,人们便称此地为“云海间”。
不过,秦氏子孙虽远在玉门关外,也知道东边富庶水乡里的其他三大家族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粗鄙无礼,毫无仙人之姿。呸,秦氏子孙才不认这个理儿,拳头硬腰杆直才是硬道理,当个绣花枕头有甚么用,因此,秦氏最看不起那绣花枕头的花家。一个似火,一个如水,俗话说,水火不相容!
“师兄们,哪个来跟我比划比划,就当清早起来提神醒脑!”简安豪爽一拜。
众人瞥她一眼,只当没听见,继续挥拳抡锤。
简安一咧嘴,笑着:“怎的,师兄们都不应话,可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