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从没这样激励过蔡瑾梦,他这个小女儿啊,好像天生不需要激励,吃得苦,耐得牢,样样事情自己心里都有主意。
只在家庭群里交代了一句:“出门旅行一段时间,不用担心不用找我,会回来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不反对钱洛岱一直查找蔡瑾梦的,但钱洛岱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罢了。
老蔡叹了口气:“公司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蔡瑾佳站在一众熟悉的邻居兼下属面前,结结巴巴地重复老蔡这句话时,台下的奶奶红了眼眶。她眨了眨泪水充盈的眼,回望总裁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
早上她来得早了些,就......就进去看了一眼,好像也没多少蔡瑾梦的私人物品。
只有两个相框是属于蔡瑾梦的,静静立在办公桌上:
左边是蔡家湾与力子集团相关合作人员的合影。照片里蔡瑾梦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钱洛岱站在她身侧,两人手臂若有若无地相碰。身后是两家高管灿烂的笑脸,未来一片光明。
右边是蔡瑾梦和钱洛岱婚礼上的家庭合照,蔡瑾佳,秦文豪,奶奶,蔡瑾梦,钱洛岱,老蔡。摄影师镜头感抓得很好,抓拍的瞬间六个人同时笑得,像组队刚偷完蜂蜜尝过的熊。
蔡瑾梦还有一件扛货专用的厚帆布外套搭在那里,像是匆匆忙忙下个楼而已。
“奶奶真是......”奶奶摇摇头呢喃,“以前怎么就对你,这么粗心疏忽呢?”
好像大家都觉得蔡瑾梦内核强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钱总!”mary把钱洛岱从短暂的浅眠里炸醒,“鲜味的赵总监在会客室里,说有重要消息,是关于......梦总的!”
钱洛岱迷茫的眼睛瞬间锐利。
他腾地站起身走向会客室,踉踉跄跄就要摔倒,好在mary这种高跟鞋战士眼疾手快,硬托住了他的手臂,将狼狈的他稳稳扶了起来。
不肯躺着睡的后果就是这样,脚麻了不过血。
“我没事。”钱洛岱扒拉了一把头发,跺了跺发麻的脚,“让他等我五分钟,不,三分钟。”
他胡乱清理了把自己,生怕赵旺旺等太久改了主意,或者消息丧失有效时长。
但赵旺旺就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赵总,”钱洛岱阔步进门,开门见山地问,“听说有我老婆的消息?”
赵旺旺点点头,也不同他虚与委蛇:“但有条件。”
钱洛岱想都不想:“可以,我会叫人撤回对鲜味的制裁。”他转回头,都不需要开口,mary马上去办。
“她在特罗姆瑟。”
钱洛岱的指尖在桌下一抖:“你怎么知道?”
“她有一个小号,”赵旺旺说得很艰难,反复查看钱洛岱的面色,斟酌用词,“是读书时候加的我,后来我......总之我想起了密码,她可能也忘了小号里有我......我看她每天都更新游记。”
“十分钟内,助理办会陪赵总完成账号交接,你私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的总助提。”
还能有什么要求,蜉蝣撼树而已,赵旺旺苦笑:‘希望钱总找到小梦,能让她变回那个乐天派吧。’
“这就不劳赵总费心了。”钱洛岱皱了皱眉,霸气回应,“有我在,我老婆不可能不开心。”
还好赵旺旺对他不够了解,又或者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察觉不到他声音里有那么一丝不自信的心虚。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遥远的挪威,幽灵绿的极光,掠过特罗姆瑟的夜空。
低饱和度灰的小木屋,极光混合室内明亮的橘光,在窗玻璃上隐约映出一本《神经药理学期刊》的封面——是医生送她的。
蔡瑾梦蜷缩在羊毛毯子里,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Day 15 in Norway without him,”她敲下这行字,停顿了一下,又删掉重写,“Day 15 in Norway without it。”
那个被删掉的“him”,她怎么又在胡思乱想,烦躁地合上电脑。
木屋里顿时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打开《戒酒互助会手册》,书签正插到“识别情感依赖”那一章。
分享会上有个胖胖的红鼻子阿姨,乐呵呵地分享给她一罐自己做的蔬菜鳕鱼汤——红鼻子阿姨是酗酒引发的“情感长时间缺失”,所以挪威的医生建议先从自己熟悉的地方交交朋友——她一眼就选中了蔡瑾梦。
蔡瑾梦叹了口气,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泛滥,人家缺失。
热了汤喝了一口,“噗——”
什么神奇口感的挪威式中药膳,挪威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对着蔬菜鳕鱼汤抱怨,抓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放到今天的戒酒游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