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敬云安那辆四个圈A4L毫不犹豫地驶出大门,阎弗生本想跟在后头再创个机会,至少不能浪费自己捯饬了那么久的行头。
但想到先前在人跟前碰得那一鼻子灰,他又打消了念头,再对胃口也不能毁了他那远扬江湖的难得名声,只好收拾起心情,拐道朝FLAMEi出发。
只是半道途径市图书馆时,心头灵机一动,手就随心而转,直接在就近的路口拐进了停车场里。
或许是如今的他对这种地方有些敏感,刚出车门嗅到第一口空气阎弗生就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差点打退堂鼓扭头就回,但终究被欲念的强大力量给压了下去。
虽然八百年不曾踏足,但他那冰雪聪明,无敌机智的脑袋,对里面的一切智能机器都应对自如。按着提示找到几份期刊后,他立时寻到空位认真观摩了起来。
然而面对一众诸如鬼画符的“Lyapunov-Schmidt约化理论”“蒙特卡罗法”“闵可夫斯基”,阎弗生感觉自己似是置身于三九天的野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要活命,就快逃!
坚持了大约55秒后,阎弗生“啪”的一声反手一扣,随即站起身,右手两指捻着那本期刊册子,左手两指捏着鼻子,都等不及找到原书架前,直接扔到了推车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阅览室。
阎弗生感觉自己的灵魂遭到了玷污。
于是只好快步下楼,走到了先前就已瞄准的借阅室,寻到那本都快被人翻烂了的《爱之城》,倚着墙壁,双手打开,感受着身心的净化。
阎弗生不是个什么爱读书的文艺青年,但他若真读起来,速度是很快的,尤其在读到对胃口的作品。
他巡着那些文字,搓着每页纸张时,总忍不住想,廖尔斯伯若是在世,该有多庆幸,自己的作品能入得了他的青眼。
只是在早已熟读多遍的今天,再次重看,阎弗生却忽然感到了陌生,非常强烈的陌生。
仿佛从前那些对文字的理解与感悟,都被清空了一样,脑海中只剩下记忆被掠夺后的空白,与没来由的荒芜感。
“嗡嗡嗡——”
手机来电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阎弗生瞥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喂。”
「喂,喂?」一阵嘈杂的音乐声传来。
“有屁快放。”
「你在哪儿啊那么小的声音,难道是在办“事儿”?」
“在茂海路这边,你这么早找我干啥?”
「茂海路?」对面许是并没有想出茂海路上有啥值得玩儿的地方,「算了,你啥时候到Morin这里啊,就差你了。」
“什么叫就差我了,你啥时候跟我约了,再说去FLAMEi还用得着你作陪?”
说着,阎弗生不禁皱了下眉,“你特么是不是又瞎带人了?”
「哎呀,哪是瞎带,」对面的人往旁边安静地方走了两步,「还是上回我跟你说那小歌手,演唱会舞台这不等着你给指点指点吗。」
“演唱会找舞美和导演啊,找我干吗,我特么又不是干那个的。”
「啧,那不一样,若论创意,你阎大设计师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啊,你就给人稍微指点指点,小歌手前儿身受负面新闻之累,就指着这次演唱会翻身了,你多少卖哥们儿个面子。」
阎弗生算是听出来了,“你特么‘吃’人嘴短了吧。”
「哎,我就知道你最仗义了,我等着你啊。」
“操,老子没答应呢。”
「来啊,我等着你!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阎弗生忍不住无声咒了句脏。
抬头瞧见不远处两女孩探头探脑,又瞥见对面一大爷满脸嫌弃,丝毫不以为然地冲双方绽放了个无比虚假却好看的笑颜,而后将书往原处一放,挂着脸走了出去。
走出图书馆大楼,他才发现外头太阳已经渐渐落了下去,西边天际一片澄粉交杂的晚霞。
阎弗生忍不住瞅着那片晚霞多看了两眼,只觉方才在里头感受到的心情很莫名其妙,随即抚了下额前恣意的发丝,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夜色渐袭,灯火阑珊,属于他的繁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驱车到达FLAMEi的时间,比往常稍微早了一点点,然而里头的纸醉金迷,莺莺燕燕却都已等候多时。
只是不待阎弗生上眼打量池里是否有新鲜可口的鱼,他就被人给拉到了楼梯上。
“我的爷,你可算是来了。”贺弈南揽着他肩膀,满脸殷勤。
阎弗生嫌弃地甩下他的胳膊,“老子可特么什么都没答应你。”
“啧,别啊,不管怎么说,人都来了,您好歹着见见呢,算哥们儿求你还不成吗。”
贺奕南,贺家小儿子,十足的二世祖,和苏布一样,中学时候成绩一塌糊涂,老早就被家里安排去了国外,和阎弗生就是留学那时候认识的。
只是不同的是,阎弗生没他们那么好的命,他是被迫去的国外,且和他们认识的时候,阎弗生已经不是个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