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佑年远远地瞥了宿安迟一眼,拉着姚时冉的手就要走,怒气烧脑,连告别的话都懒得说。
姚时冉回头挥了挥手,依旧笑容满面地和宿安迟告别:“小宿,我们两个先回去了,拜拜~下次见。”
许书南胸腔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寒意,他小心翼翼扫过宿安迟的表情,轻声询问:“你和罗哥吵架了?”
“没事,会和好的。”宿安迟手指不自觉地撩过许书南的头发,话题一转,“今天时间还早,我送你回家。”
那股说不出口的情绪堵在胸口,许书南感受到心脏忐忑不安地跳动,只是沉默着任由宿安迟跟在后面。
一路上,他都想问宿安迟他和罗佑年那段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生。如果说宿安迟真的喜欢男生,那他呢?他又……不喜欢男生。
许书南大脑如一团乱麻,理不清思绪。有些开玩笑的话往往更能说出口,一旦认真,那些话如同嚼烂的食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你在想什么?”从宿安迟下楼,就察觉到许书南的表情不太对劲。书店并不太隔音,他隐隐约约猜到许书南听到了什么。
但他不知道许书南究竟听到了多少,他很恐惧,所以不敢开口询问。
从书店出来后,见许书南的表情依旧不太对劲,宿安迟以为吓到他了,所以想找个机会开口。
许书南沉默着不说话,他也想不清怎么问出口。
宿安迟又开口了:“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许书南,你和我只是师生关系,我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
许书南抬头,眼眶里满是迷茫,良久才缓缓开口:“仅仅是师生关系吗?”
“仅仅是师生。”
宿安迟送到楼下先走了,许书南上楼后看到门口放了一个快递,他有些迷茫,他记得自己最近没买快递。
许书南开门的那一刻,屋里空荡荡的,清冷的房间又只剩许书南一个人了。
他把礼盒放到茶几上,自己摊在了沙发上,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好不容易回过神想给白婉发个短信,问她一下什么时候回来,才注意到手机里的两条留言。
妈:今天老板突然说有个酒局,可能赶不回去了,等妈妈忙完就去陪你。
爸:前几天给你寄了箱月饼,你和你妈吃吧,我不打扰你们俩了。
两个人跟商量好似的。
月饼原来是老爸寄的。
“打扰”二字显得有些刺眼,许书南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静静望着窗外。
正值蓝调时刻,外面暗蓝色的天空笼罩着整座城市,楼盘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想不通什么时候和亲人聊天聚一聚也算一种打扰了,他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许书南躺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渐渐吞噬着房间中的一切,最后连他也被吞噬了,沉浸在黑暗里,望不到光亮。
第二天早上醒来,许书南打了个喷嚏,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昨晚竟睡在了沙发上,连书包都没脱,肩膀酸疼,全身说不出的难受。
他放下书包,沙沙的响声使许书南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加混沌。
他慢吞吞地打开书包,看到了两包压碎的月饼。
……
补课的时候,宿安迟察觉到许书南脸色不太对,还一直打喷嚏。
“感冒了吗?”
“没有,可能有人想我了。”许书南揉了揉鼻子,一脸病怏怏地拖着鼻音,依旧嬉皮笑脸地回答。
冰凉的手贴到额头上,许书南一慌,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你好像发烧了。”耳边传来宿安迟的声音,他用尽力气抬头向上望去,头晕乎乎的,全身只感受到冰凉,像困在冰窖里走不出尽头。
嘴里喃喃道:“原来只是发烧了……”
宿安迟轻轻扶起许书南,他如同一摊热水,轻而滚烫。
“今天给你放假,先去医院。”
听到“放假”二字,沉顿的脑袋忽然清醒,许书南脱口而出:“作业快写不完了。”
“生病了先去医院,作业可以以后再补,先治病。”
“……”
许书南想到自己还有十几张卷子没写,心中暗想为什么不是开学那天生病,还能在家多玩一天。
他们在的位置离医院并不近,宿安迟打了辆车,坐车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医院的消毒水有些刺鼻,许书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宿安迟为他忙前忙后,他眼前渐渐模糊。
“走,挂上号了,先去量个体温。”宿安迟牵住许书南的手。
量了个体温,“39.5℃,高烧。”
……
“先挂水,你别动。”宿安迟站在旁边,像大人哄孩子一般安抚着他。
针头扎进皮肤的那一刻,许书南一抖,另一只手突然进入了温暖的漩涡。
那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顺着那只手向上望去,看到了宿安迟的侧脸。
“你怕打针吗?别害怕,一会儿就好了。”
许是生病的缘故,许书南鼻头酸酸的,他想回家了。
人一生病就会十分脆弱,旁边有人的话,会带给生病的那个人很多的安全感。
许书南无力地靠在宿安迟肩上,宿安迟也不动,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任由许书南靠着,两个人就这样打了一中午的点滴。
中午宿安迟还去买了点小米粥,但许书南没什么食欲,喝了两口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