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见状,快步跃进,将落在地上的被褥叼回榻上。
“感觉怎么样了?”司马懿上前,将药捧至那人面前小心灌入。
邓艾嗓音沙哑,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药味苦涩,邓艾喝下一口便摇头将碗推开。
郭嘉见状,钻入司马懿袖中,将那只竹蜻蜓叼至邓艾手中。
邓艾指间摸索到那只竹蜻蜓,忽地一颤,用力点头。
“争取早日养好病,你的孩子还在等你回家。”
见邓艾有了喝药的动力,司马懿便将药碗交给邓艾,起身去往下一间。
下一间是昨日那个刺头的隔间。
司马懿收起名单,不禁扶额叹气。
郭嘉看出司马懿的不情不愿,用脑袋蹭蹭,暗示人儿压力别太大。
不想去是一码事,不得不去是另一码事。
司马懿舀好汤药,敲响房门。
这间也是许久没有人来开门。
“不应该呀,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么?”
司马懿推开房门,只见那大汉侧躺在榻上,看姿势应该是已经醒了。
“别睡了,起来喝药了。”司马懿走进,将药碗放在柜上。
壮汉翻了个身,不理会司马懿。
“怎地,昨日挨了我一刀,起不来了?”
按理说司马懿力道不大,用的也是刀背,昨日也没破皮肉,难道是内伤?
“大人,你看着瘦,这劲道可大着呢。”壮汉吃力扶着榻边爬起。
司马懿也不知自己何时有的天生神力,将手背搭在壮汉额上,才发现已经滚烫。
“你,发烧了?”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未做人的缘故,郭嘉是越来越看不透人际之间的关系了。明明昨日还剑拔弩张,今日就握手言和,难道真同司马懿所料定的一样,有些人就天生欠顿揍?
然而,还没等郭嘉想通,那壮汉就一把扯下司马懿的面纱。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就连司马懿自己也没料到。
“不是说这场疫病靠气味相传么?你们当官者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兴亡,百姓之苦。可曾有真正感同身受过?”壮汉虽然发着高烧,但对付司马懿还是绰绰有余。
“大胆!”
司马懿一声怒斥,转身就要重新夺回面纱,却被壮汉牵制,扭住手臂。
“今年东乡三十几口人,但凡染病者皆死绝。老子本没病,就是被你们狗官给硬生生关出病来的。不过贱命一条,有你这个大官做垫背,老子也不亏了。”
郭嘉看准时机,纵身跃起,却无奈海棠兔的腿太短,本想咬住那人的手臂,却咬在了大腿上。
血液顺着利齿一点一滴落下,滴在地砖缝隙里。
“死兔子。”壮汉无暇应对,只能暂时放开司马懿,提起郭嘉的耳朵就扯开。
司马懿自知单打独斗不占上风,便大呼“来人”。
东舍基本上没什么人说话,故而司马懿的声音在东舍的楼道里听得很清楚。
正当郭嘉与其周旋之际,一人提着大棒便直接赶来,不由分说敲在了那大汉的身上。
郭嘉和司马懿同时抬头,只见是刚才隔间里的邓艾。
大汉见又来了一人,嘴角一抽,正要故技重施,一同钳制。不料却被邓艾防了一招,趁着大汉用蛮力时趁势一钻,直接诶反绕至人儿身后。
司马懿趁势拿起板凳往那人膝盖窝里敲去。
力道不大,但加上郭嘉刚才的啃咬,大汉膝盖一软,最终跪倒在地。
郭嘉飞奔到廊道里叼起吊绳,快步跑至房中,将绳索交给司马懿。司马懿也是看准时机,七弯八绕,将人一举擒拿。
“司……司。”邓艾捡起掉落在旁的面纱,交给司马懿。
司马懿这才意识到邓艾有些口吃,接过笑道:“邓艾,身手不错。”
邓艾正要表示感谢,却忽地头脑一眩,重重摔倒在地上。
恰逢此时,另外一位送面团的官吏正好闻声赶来,见到屋中狼狈景象。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没带面纱?”
司马懿将名单递给赶到的官吏,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大汉:“此人不服管教,之后若是药材数量不够了,他这一份就不必送了。我不是荀文若,没有这么好的心肠。他要么病死,要么病好后直接押走服役。”
小吏怔怔点头。
司马懿先是将面纱带好,又将邓艾拽起扶回房间,离时不忘嘱托:“等会换个人其别处房间送药,再给这个房间加把锁。”
小吏忙恭送司马懿离开。
“我不想死啊……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害我!”房间已经锁上,屋内之人还在挣扎。
郭嘉也觉得那人是咎由自取,既不想死,又非要往别人枪口上撞。
离开东舍后,迎面正好走来姗姗来迟的贾迦。
“主簿恕罪……之前装着面团的小车找不到了,下官就吩咐厨房按东舍人头又蒸了一笼。”
“也亏青州这次增援及时,经得起糟蹋,下次可要看牢了,回去吧。”司马懿招呼贾迦往回走。
“什么意思?”贾迦似乎还蒙在鼓里,“东舍咱不送了?”
“不用送了。”司马懿疾步走着,一直与贾迦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对了,时间一长,我都忘了,昨日我教训的那个刺头什么来历?”
“当时居巢疫病最为严重,他正好是从居巢来的,属下就把他拉去东舍了。”
贾迦……佳佳?
有意思。
司马懿嘴角一勾,吩咐道:“知道了,你现在去对对户口,凡是有老幼妇者,就都按人头数分了吧。”
贾迦一脸懵,但又见司马懿目光决然,一时间停住脚步。
重新回到房中,司马懿扯下了面纱,转身抱起郭嘉。
“小家伙,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