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怎么想起我了。”杨修接过信物笑道,“你说的?”
司马懿淡笑,既未否认,也未承认,只是淡然道:“杨主簿,这是建功立业、展示才华的好机会。”
“行。”
见司马懿主动低头,杨修也不过多追究什么,便转身去黄阁收拾物品。
“对了,丞相可说过,我走之后,这些行书批件谁来处理?”
“我来。”司马懿又从怀中掏出曹操亲笔写下的蜡笺。
“你想架空我?”杨修停下脚步,蓦然转头。
司马懿俯首垂目,故作谦卑道:“杨主簿多虑了,若是仲达不升官进职,又如何助你呢?实不相瞒,我也看出曹丕缺容人之量,并非明主。杨主簿才情横溢,黄绢幼妇。破解‘活’‘合’之谜,洞察秋毫。而今军国多事,杨主簿又肩负重任,内外兼顾,仲达怎敢取代?”
“还挺识相。”杨修见状,不由一笑。
“只是杨主簿汉中一行,恐怕要呆好久,不知这第一期的解药可否先给我?”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司马懿不语,只是憨憨一笑。
不过得司马懿奉承,杨修倒也欣然释怀,从怀中拿出一个陶药瓶丢给司马懿:“之前常听府中人说,你是个软柿子,起初我还不信。不过食心散在手,谅你也不敢造次。”
如今司马懿低首服软,白兔也不一定会死,若能将司马懿发展成自己的眼线,百利而无一害。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近期的案牍文书我都处理完了,你只管享福吧。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务,你再按我说的做。”
杨修心中暗自盘算着,将司马懿带到桌前,将主簿所需完成的事务以及一些常用说辞悉数告知。
司马懿只当做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所答皆所应。
待哄得杨修满意离去后,司马懿便开始在杨修柜中翻找解药。
郭嘉浮在空中,很是无奈。杨修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把解药放在自己桌子里嘛。
突然,司马懿手中的动作停下,缓缓从柜中取出一封调令,上面的内容是将司马朗调去居巢一带作战,经手人和审批者均是杨修。
“司马先生!”
正当司马懿翻箱倒柜之时,郭照从门外抱着白兔跑进来。
“女王……佳佳!”
“我听曹家家丁说你回来了,就赶紧跑来。”郭照将怀中白兔抱给司马懿,“前几日佳佳已经濒于绝境,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救活。许是今日感知到司马先生要回来,方始启目。就是和往昔比,好像少了点什么。”
除了身上一些伤痕,佳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白兔也丧失以往灵气,眼神空洞,不爱动弹。
司马懿抱着白兔,知道郭嘉已经脱离了佳佳的身体。
虽说自己真正动情的开始是郭嘉而非白兔,但是望着曾陪伴自己装病三年的佳佳,司马懿仍是眼眶一润。
司马懿轻轻抚着白兔的皮毛,缓缓道:“多谢女王,这就是我最初的佳佳,没有少什么。”
“最初的佳佳?”郭照不解。
都是快过命的交情,司马懿也不在有所顾忌,将郭嘉与白兔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郭照。
“你说,上次帮我的实际是郭祭酒?”
司马懿点点头:“正是。”
昔日往事在眼前一幕幕浮过,郭照恍然大悟,连忙追问:“那现在白兔只是佳佳,郭祭酒又在何处?”
“许是在身边?”司马懿望望四周的空气,也不知郭嘉在自己左边还是右边。
郭嘉正伏着书桌上,无趣到和白兔对视。
兔子呆呆愣愣的,和郭嘉对司马懿的初印象一致。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兔子。
郭嘉凑近,看着自己曾经的样子,忽地觉得住在软绒绒的兔身里也不错。至少还能和司马懿说说话,不像如今孤魂野鬼一个,虚无缥缈,也无人交流谈论。
司马懿也想见到郭嘉,但有时心中事情越多就越睡不着。
“之前我一觉得这种鬼怪之说都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如今司马先生也这么说,我反而倒是有点相信了。”郭照若有所思,“我们崇阳有个传说,相传人死下葬,三载之后,若能搜集其魂魄,并将之与逝者生前所关之物一同携至墓前,则其魂魄将凝聚,归于一器之中,最终得以附身。”
“逝者有关之物?”
郭照点点头:“想来还是有一些说法的。司马先生可与郭祭酒有交情?”
司马懿摇摇头:“郭奉孝死后我才来曹府,之前我与他生前并无交集。”
郭嘉看着底下犯傻的两人,独自念叨:“你们直接问我啊。”
“等等,郭奉孝是荀令君举荐的,说不定荀令君那里有什么线索。”司马懿一拍脑袋,正好自己要去找荀令君,以理后防安济之事,不如就将两事合二为一,一并解决。
郭嘉(欣慰脸):终于聪明了一次。
“这不就是了。”郭照笑道。
司马懿心中重燃希望,看向郭照:“对了,你在尚药监现在情况如何?”
“这几日还在熟悉太常事务,清明之后就要进尚药监正式任职了。”郭照娓娓道,“听闻荀令君而今卧病寿春。后日清明,我也正好回崇阳扫墓。从许昌到两地,中途有段路程重合,不如一起,还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