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笺?”太子随手拿起一张,凑到鼻前一闻,果然有一股清香扑来。
他又把那张纸放了回去,点了点头:“不错,就取六盒吧。”
随后,其他内侍也陆续将笔墨送到他跟前,请他品鉴。
他挑了几杆好笔,又选了几方砚台,并一些好墨,命人装起来。
文房四宝挑好,他又让人取出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他东挑一件,西选一样,很快挑了满满几箱子的东西。
当然,比起皇帝的内库来,他挑走的这点东西,只能算是沧海一粟,别说皇帝,何芳都不会替皇帝心疼。
“库中还有浮光锦吗?”末了,太子又想起了一事。
“奴婢问问。”何芳转头问其他人,“织锦库谁管着?”
“是奴婢在管。”一名中年内侍出列,向太子禀报,“禀殿下,往年的浮光锦,皆已出库,不过年初,高昌国上贡浮光锦二十匹,尚在库中。”
高昌国,原是西域中的一个小国,唐军灭高昌国后,归入安西都护府,唐末大乱,高昌县被回鹘占据,大燕开国后,高昌国遣使入贡,自称“西州外甥”。
高昌国的土产方物中,最出名的就是这浮光锦。
“再取两匹浮光锦,六匹缭绫,六匹天香娟,六匹妆花锻吧。”太子说道。
“是。”中年内侍应道,很快让人取来了太子需要的东西。
“今日就到这里吧。”太子看着地上摆放的这些箱子,终于满意收手了。
“奴婢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去兴庆宫吧?”何芳热心建议道。
“也好,这事就劳烦少监了。”何芳是皇帝的心腹,太子不愿和他关系太僵硬,此时见他想献殷勤,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殿下说得哪里话,能伺候殿下,是奴婢的福分。”何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当属一流,说这种话,他一点负担都没有。
不管太子信不信,太子都是笑着离开了内库,他这趟内库之行,可谓满载而归。
他又带人回到紫宸殿,向皇帝谢恩,再走了一趟清思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到他,免不了又是一番哭诉。
他耐着性子,安慰了皇后一番,再三保证,皇帝的态度很快就会有所改变,才回了兴庆宫。
他这趟,挑了不少他想要的东西,皇帝听说了他挑的那些东西,倒是有些莫名。
这雕弓玉鞍也就罢了,定远侯世子出身将门,先祖以武功封爵,又身处边地,子孙后代自然不会丢下骑射功夫。
太子这些赏赐,可谓合情合理。
太子赏赐他纸墨笔砚也很正常,可以说太子是在鼓励定远侯世子好生念书,以便将来文武双全。
绫罗绸缎更属平常,太子给了定远侯世子赏赐,却没有定远侯夫人和其女的赏赐,怎么都说不过去,但是太子挑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这是要干嘛?
“定远侯世子多大?”皇帝问张叙。
“回禀陛下,定远侯世子杜衡,今年十岁。”张叙回道。
皇帝闻言,沉默起来。
好吧,十岁这个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太子赐他一些好玩的东西,看似很合理,这么一想,他就丢开了这事。
“太子最近有接触奇怪的人吗?”皇帝又问。
他命人看着太子,倒不是怕太子背着他做什么,而是太子如今还是半大不大的年纪,尚未学会明辨忠奸,若有居心叵测之人,诱得太子学坏了,才是罪该万死。
虽然他觉得太子仿佛比以前更懂事更贴心,不算坏事,但是莫名其妙的,太子就从以前的对他心有怨言,所以不愿和他多亲近,突然就和他贴心起来,明显不是病一场可以解释。
“回禀陛下,太子最近见的外人,除了那位道士,就是方氏和常乐常意三人,其他人,都是往常见惯的人。”张叙回道。
“那位道士,除了向殿下献上了安息香,也就和殿下说了说《道德经》,没什么出格的话。”张叙又道。
“《道德经》?”皇帝沉吟起来。
和太子讲《道德经》的道士,的确没什么必要处置。
若是太子身边多了个人,还没干什么坏事,他就要随意发作,喊打喊杀,旁人绝对不会觉得他关爱太子,反而会误以为他对太子心有不满了,一旦国本不稳,朝局就要动荡起来,没事都要生出许多事来,所以东宫的事,除非太子恳求,他也不想随意出手。
董谦的事是,其他事当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