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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嘈杂的音效盖住了耳鸣,他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直到听不见真人的脚步声,他才渐渐回过神。
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了。
完全不明白为何真人死去他也会死去,这与他不断重生的事有关吗?
当下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简单整理思绪,目前他希望吉野凪活下去,而为了避免自己的死亡就不能让真人死去。
不让真人死比杀了真人还要难,诅咒师和咒术师都想要真人的命,再加上真人本性作恶多端,也不可能会听他的话语。
如果变成咒灵接近真人,很大可能会重蹈覆辙,而他也会被“夏油杰”盯上。
如果变成人类在咒术高专上学,那他的自由会被限制,到时候救下真人的他也会被当成叛徒。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电影播放完后他慢悠悠地离席,半路上被工作人员喊了回去,警察到来时他声称自己对三名学生的死一无所知,等外村赶来他说出被霸凌的事。
咒术界的人接管这件事后,吉野顺平才和吉野凪一起离开了警局。
天完全黑了下来,站在警局门口的外村则是不断鞠躬道歉,肥胖的身体让鞠躬更显狼狈,对方一直说一定为他讨回公道。
吉野顺平忽然觉得外村没有那般面目可憎,对方只是一位可悲的教师而已。
真可怜。
“顺平,怎么了?”
吉野凪的呼喊令他回神,他几步走到母亲身侧,笑道:“没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饭馆吃饭怎么样?”吉野凪莞尔一笑,“吃天津饭。”
“好。”
他望着夜空,右侧的刘海有些挡住视线,他习惯性挽到耳后,身旁的人传来隐隐的笑声。
“怎么了?”
“没什么……”吉野凪注视孩子的面容,“只是在后悔而已,如果我之前主动把你的刘海掀开的话,就不会让你痛苦这么久了……”
“妈妈,已经没事了。”吉野顺平阖上眼眸,“是我故意不想让你发现,我也没从没想过对你们求救。”
“这反而说明了大人不可靠吧,这还是大人的问题。”
“是我自己一个人喜欢逞强而已,现在没事了,我相信你们。”
吉野凪端详吉野顺平的面容,倏地问:“总觉得顺平你变了很多,是交到朋友了吗?”
脑海里闪过真人的面容,吉野顺平一时有些嫌弃,提起朋友想到真人什么的,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猜对了?”吉野凪见儿子困扰的神情,笑道:“下次把朋友带来家里吧!”
“不……”
吉野顺平百口莫辩,被吉野凪拉着吃了晚饭。
这之后,在外村的帮助下他得到了伊藤的道歉,并且还获得了一笔赔偿金。
他主动提议让母亲拿这笔钱去外国旅游。
“外国!”吉野凪惊讶地问:“我一个人吗?”
“妈妈和朋友一起去吧。”吉野顺平取出早就查阅好的资料,“这个旅游团有万圣节活动,如果是四个人的话,有半折优惠呢。”
“半折!”吉野凪有些动摇,“可、可以吗?这可是赔偿金……”
“我也想让妈妈休息一下。”吉野顺平弯着眉眼,“这段时间问问大家想不想去吧。”
吉野凪对上儿子灿烂的笑容,最后应了下来。
吉野顺平决定休学。
他在家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一份兼职。
在人多的地方难免会碰见咒灵,店长肩膀上总是缠绕着咒灵,随着那只咒灵渐渐变大,店长也越来越憔悴。
后来他忍不住唤出淀月,让小小的水母把咒灵解决掉。类似的事情处理久了也就习惯了,偶尔还能顺手帮客人解决掉咒灵。
他的日子两点一线,便利店工作结束后会径直回家,也没有了看书和看电影的习惯,偶尔会听同事谈论哪些地方发生了地震,哪些学校的教学楼莫名坍塌,兼职生也会说起转学后杳无音信的同学。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是都市传闻,吉野顺平丝毫不感兴趣,他不想惹麻烦,但架不住麻烦找上他。
“吉野,可以代替我上晚班吗?求你了!”兼职生哀求道:“我今晚和朋友约好了要去废屋那里探险的,拜托你了!”
吉野顺平点点头,“可以。”
“谢谢你啊吉野。”对方说完,兴冲冲地离开。
“这样真的好吗?”旁边的员工问:“我记得他之前还说你坏话来着。”
“没事的。”吉野顺平抬起眼,离开店内的兼职生在路口等着红绿灯,几只咒灵盘旋在对方的脑袋上,他缓缓一笑,“他可能不会再来了。”
早就被咒灵盯上的猎物,他才懒得管。
清晨六点结束了工作,路过红灯区时还能见到倒在街上的醉汉,他吹着风在河堤旁慢悠悠地散步,睡眠不足令他有些困倦,就在打哈欠的功夫他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他揉了揉胀痛的大脑,“你没——”
他止住话语。
树上的鸟鸣叫嚣着,他对上熟悉的异色双眸,嗅到了带着淡淡青草又有些潮湿的味道。
是真人。
“你能看见我?”真人低头注视呆愣的人,他窥视这位少年的灵魂,代谢出的灵魂没有恐惧,而是更加复杂的、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吉野顺平发出短促的音节,他想了许多摆脱真人的办法,身体却无法动弹,心脏怦怦直跳。
这不是在紧张,而是……高兴。
真人按住少年的肩膀,正想对这个人使用“无为转变”时,却在少年的灵魂深处感知到熟悉的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