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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听见真人坦然的回复后,羂索颇有几分意外。
真人继续说:“顺平他的立场不坚定。”
羂索观察真人的神情,没再继续追问。
他们到领域空间里开会,只要谈起五条悟时漏瑚就格外激动,毫不掩饰害怕的情绪,花御大部分时候沉默寡言,真人在一旁认真听着侵入高专的计划。
开完会后,真人拜托诅咒师买一些吃的。
等诅咒师慢慢吞吞带来买的东西时,时间已经走到凌晨,闹市区里挤满了各种各样丑恶的人。
真人穿梭在人群之中,没有心情去收集灵魂。
“我啊,不如死了算了……”巷子里常常会有醉酒的人类发出类似的感叹。
死亡。
在他观察的人类样本中,他发现渴求死亡的人类总是在死前后悔,这些后悔是害怕,是难过,是不甘,是歉意……就算是再不畏惧死的人类,也抵不过肉I体的本能。
为了了解肉I体与灵魂的联系,也为了更好地改造人类灵魂,真人尝试过血肉上的“死亡”。
身为咒灵的他很快适应血肉带来的疼痛,战斗时也毫无影响,所以他认为自己可以杀死血肉。
可当他触及到灵魂深处的血肉,在准备摧毁那些肉块时,他的灵魂下不去手。
那一刻他便明白,恐惧死亡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正因为是本能,所以改造人类灵魂后,那些咒灵才会发出破碎的话语,那位看得通透的老者才会在死前感谢他的目送。
漏瑚和花御总是说千百年后站在这片土地上的咒灵不是他们也可以,但如果真的迎来死亡,他们是否能坦然接受呢?
真人无法断定。
普通咒灵在被祓除时会挣扎,拥有智慧的咒灵可以坦然面对死,但面对强大的个体时灵魂也会本能的颤抖。
这是他看见漏瑚畏惧五条悟时领悟到的,这份畏惧与血肉没有关系,是灵魂求生的本能,但漏瑚的意志也不会因此改变。
在还未理解死亡时,真人曾笃定自己不怕死,但当他发现自己无法摧毁血肉时,他没法像漏瑚那么坚定地说出只要咒灵赢了自己死去也无所谓。
他比漏瑚和花御更怕死。
这就是他与咒灵不同的地方,这些血肉赋予了他生物卑劣的特性。
他从对人类的憎恶中诞生,他了解人类,也更像人类。
所以他不想承认这件事。
于是他把血肉藏起来,藏在灵魂深处,不让人触碰。
但吉野顺平轻易地碰到了。
似乎一切都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那些血肉是对方赋予他的。
那一刻,他才正眼审视吉野顺平。
本想着当做好玩的观察对象,但如果那所谓的“不断重生”也是真的,那灵魂上一定留有类似的痕迹才对。
在他弄清楚吉野顺平的灵魂之前,可不能让吉野顺平和那群诅咒师接触。
人类喜欢报团取暖,吉野顺平与诅咒师接触的话,很大可能会把那些人当做同伴,若是再被教唆,做出对咒灵不利的事就得不偿失了。
他必须得让吉野顺平完全地成为他的同类才行。
49
吉野顺平没有睡,也没有睡的需求。
真人回来时他正在训练,本以为对方会兴致勃勃地诉说和咒术师的对战过程,但真人只是指导了一下他的咒术,便坐在淀月上看书,也没有提起白天咒力暴走的事。
吉野顺平格外不自在,因为对真人产生过欲望,回想探入真人腹部的举动时,他莫名有几分心虚。
对上他躲闪的目光,真人淡淡一笑,“怎么了顺平,你也想看书吗?”
他犹豫片刻,破罐子破摔,“真人先生,你留着我有什么用吗?”
真人拿书的手一顿,在脑海里翻找电影小说里笼络人心的话术。
“不用想着演戏了真人先生。”吉野顺平猜到他的心思,直言不讳,“你讨厌人类看不起人类我早就知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直接和我说就行了,我死了也无所谓。”
“死了也无所谓吗……”
真人若有所思,少年的灵魂没有任何动摇,说出那句话时连语气都坚定了几分。
看来重生对于吉野顺平来说是真实发生的事,虽然不合世间规律,但如果“重生”是一种术式的话,倒是能够解释得通。
“顺平你和我们生存的世界不一样。”
吉野顺平微蹙眉头,对于真人的任何夸赞他都保持着警惕,总觉得对方要出什么坏点子。
“不用拐弯抹角。”他坐在淀月身边,微微抬头看向躺在上面的真人,“你无非就是想拿我做什么实验吧,或者想利用我去接近特定的人?不如直接和我说清楚。”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打算了。”真人翻了翻身,趴在淀月的身上,探出头看着下方的人,揉着对方的脑袋,“我希望顺平成为我们的同伴。”
吉野顺平有些想吐。
他直接拍开真人的手,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压下翻腾的咒力。
“真人先生,你这套说辞已经骗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