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顺平觉得好笑,他倒是看不出现在的真人哪一点与咒灵相似,但他也能猜到真人如此笃定的理由,“因为我们的血肉属于灵魂的一部分吗?”
“对,没错。”
“那这个说法也同样适用于人类吧。”吉野顺平问:“你这个论据,岂不是间接承认了人类的灵魂与肉I体是一体的吗?”
真人顿了顿,吉野顺平这话说得像是早就清楚他的想法一般,他好奇地问:“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顺平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真人先生曾经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吉野顺平稍稍抬眼,漆黑的眼眸倒映着真人的面容,“我没想到你完全把我忘了。”
忘得彻彻底底,留下他一个人不断重生挣扎。
全部的事情,也就只有他还记得。
那些真人曾经做过的事,也就这样狡猾地当做不存在。
只有他记得,只有他在痛苦,只有他无法逃离。
凭什么。
“顺平。”
吉野顺平回过神,不知何时,他已经抓着真人壮实的手腕,连带着咒力也溢出一丝,他放开了手,理智渐渐回笼。
“顺平,没关系的。”真人勾起嘴角,他揽住对方的肩膀,略微俯身,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恨我。”
吉野顺平不由得一颤,真人温润的声音掠过了灵魂,带着酥麻的痒意令他难以适应。
“顺平,不用抗拒我。”真人故作亲昵地把吉野顺平往怀里带,看着对方的脑袋,他眼中没有一丝笑意,“现在我们是同伴,可以和我说你恨我的原因吗?”
吉野顺平靠在真人的胸膛上,酷似人类的体温与皮肤贴着灵魂,还有那一直落在耳侧的心跳声,这些都在挑拨着他的神经。
变成这个状态之后,糟糕的想法一直占据着脑海,至今为止看过的所有电影里,那些关于“性”的情节正一层层地剥夺他的理智,越是想要压抑,反弹得越厉害。
他忽然想起和真人一起去超市的那位诅咒师,真人对那个人也会做这些举动吗?
诡异的情绪在灵魂里生根发芽,他无视这些思绪,强迫自己思考。
说起来,为什么真人总是做这些令人误会的肢体接触……
他停下脚步,对上真人疑惑的目光,反问对方:“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真人不理解吉野顺平的问题,不如说,他完全没看透吉野顺平在想什么。
“真人先生,你真的认为我们是同伴吗?”
“当然……”
“别假惺惺了。”吉野顺平挪开耷拉在肩膀上的手,他上前走了几步,望着河面说道:“你只是觉得我是一名会使用灵魂改造的人类而已,用对待人类的方式跟我套近乎,摆出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其实你心里非常介意这些吧。”
真人的眉眼跳动了一下,他不再掩饰眼中的冷意,板着脸问:“有意思,果然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一直认为吉野顺平是单方面地认识他,但连他的行为逻辑都猜得这般准确的话,他们必然深入交流过。
“是啊,我们认识。”吉野顺平跟着河流向前望去,视线停在远处的桥洞上,“我还知道你的居所在那里。”
真人毫不意外,“我确信我没有失忆过,你这么了解我,是能够预知未来吗?”
“我的情况就和《土拨鼠之日》差不多。”吉野顺平走在前方,几步下了河堤。
“你的意思是你在不断重复同一天时间吗?”真人直接跳到河堤上,跟着吉野顺平进到桥洞,“这样的话,你要像主人公一样慢慢地和所有人打好关系,去热爱世界接受自己,才能打破不断重复的时间吧。”
“现实又不是电影。”吉野顺平懒得深究“重生”这个问题,他看向挂在高处的吊床,上面还绑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一袋子汽水。
“所以是以前的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才让你这么恨我。”真人猜测道:“那顺平你现在是想复仇吗?”
“没必要复仇。”吉野顺平注意到角落的购物袋,里面是一些吃的和书籍,他垂下眼,“复仇毫无意义。”
这句话不像是在撒谎。
真人打量吉野顺平,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人,探究欲占据了脑海,他问:“顺平你把自己变成这个状态后,有弄明白为何食物会变成咒力吗?”
“没有。”吉野顺平不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他颇有些意外地看向真人,“真人先生,你曾经说过不论是生物还是灵魂,这些都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而已,你现在去探寻这些问题岂不是说明你在怀疑自己的存在吗?”
“不,正相反啊。”真人惊叹地走向吉野顺平,“夏油说过我很特别,我诞生于人类的憎恨,但我不用像其他咒灵一样只靠吸取负面情绪而生,他说我可能是咒灵进化的方向。”
“你觉得你很特别吗?”
“不。”真人笑道:“只要弄清楚我的灵魂构造,我就可以让咒灵变得和我一样,到时候,这个世界将会是属于咒灵的世界。”
吉野顺平冷笑一声,真人眼中是纯粹的欢喜,怀着对未来的期盼。
“真人先生,我告诉你真相吧……”
他靠近真人,对方不得不低头看他,几缕头发落了下来,他捻起那一缕头发在指间卷了卷,手缓缓下移,从肩膀到胸口,真人平稳的心跳漏了半拍,他把手停在紧绷的腹部上。
真罕见,真人竟然在警惕他。
吉野顺平眼中闪过微不可闻的笑意,他低语道。
“你灵魂里的这些血肉,都是我给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