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沅突然踉跄半步,龙舌兰酒泼湿了丝质领带。江南栀立即托住他手肘,隔着衬衫感受到他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二哥,你要不要...”
“无妨。”江淮沅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时牵动颈侧青筋,“凯悦的张董来了,你随我一道去打声招呼。”
他说着又向前迈了一步,脚踝处传来"咔"的一声轻响,疼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
江南栀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突然压过来,沉香与酒精的气息混着他压抑的抽气声。
“哥!”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他勉强扯出笑容,试图站直,但脚踝处的肿胀已经让皮鞋变得紧绷,每动一下都像被烙铁烫过。
江南栀不由分说地将他扶到最近的沙发旁。
“去…去休息室。”
她只好半搀半架着他穿过鎏金浮雕门,水晶灯的光晕将休息室里的墨绿丝绒沙发上晕染出病态的暖黄。
江淮沅跌坐在沙发上的瞬间,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
江南栀蹲下身迅速解开鞋子上两个金属搭扣,金属搭扣弹开的瞬间,江淮沅猛地攥住沙发扶手,喉间溢出的闷哼混着不远处宴会厅飘来的爵士乐,像把钝锯在切割沉木。
鞋口狭窄,裹着绷带的脚踝死死地卡在鞋口处。
“忍着点。”江南栀半跪在地毯上,指尖触到皮鞋内衬的潮湿,冷汗已经浸透了脚踝上的绷带。她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脚踝,感受到掌下肌肤不自然的滚烫。
“别…脏,”江淮沅的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自己来。”
“闭嘴。”江南栀头也不抬,发簪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她将他的脚踝轻轻往外拨弄,又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气。
皮鞋卡在肿胀处纹丝不动,绷带边缘已经渗出血迹。
“要不叫覃医生?”她抬头瞪他,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现在叫医生,明天财经版头条就是’江氏集团总裁疑似重伤’。”江淮沅扯松领带,轻佻道。
江南栀的手指在鞋面上颤抖,美甲刮过皮革发出细微声响。
“记得吗?”江淮沅的声音飘在头顶,“以前我打球被撞倒在地,也是你…”
“闭嘴!”她猛地用力,皮鞋终于脱了下来。
她指尖刚碰到绷带边缘,就被渗出的组织液黏住。
晨间才换的药敷早就失效了,肿胀的踝关节将皮肤撑得发亮,青紫淤血从跟腱一直蔓延至脚背。
江淮沅倒吸一口冷气,指尖深深掐进沙发扶手。
“南栀,需要帮忙吗?”不知何时出现的顾允裴半蹲下来,他伸手要碰江淮沅的伤处,却被江南栀用手肘推开,“麻烦你去拿些冰块来。”
说完,江南栀迅速解开绷带,看见脚踝处狰狞的伤口——那不是简单的扭伤,而是手术缝合的痕迹。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在发抖。
“上周。”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月光勾勒出他下颌的线条,“不小心踩空了…”
江淮沅没有说,他是看到北海道暴雪的报道不小心分了神才失足摔下楼梯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江南栀猛地站起来,流苏发簪在头上乱晃,“是不是很痛呀。”
他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不疼,小南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关心我了……”
她语噎。
顾允裴适时推门而入,江南栀仿佛看到了救星,他的出现消解了休息室里尴尬的氛围。
接过冰桶,她的指尖被冻得发麻,却意外熟练地用银质冰夹夹起冰块,裹进餐巾里。
冰袋贴上脚踝的瞬间,江淮沅的小腿肌肉骤然绷紧,冷汗顺着下颌砸在她手背。
月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将江南栀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发簪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在西装裤上投下细碎光斑。
“疼吗?”她轻声问,指尖轻轻按压冰袋边缘。
江淮沅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喉结滚动:”不疼。”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忽然很想伸手触碰她发间的流苏,却在指尖即将碰到时收回。
江淮沅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产生一种名为吃味的情绪。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江南栀对许维礼有多么体贴入微。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深深扎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江南栀抬眸,瞥见墙上古董挂钟的时针指向罗马数字十。
她借口补妆匆匆起身,抓起方才随意扔在边几上的手包,踩着细高跟跑向走廊深处的露台。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嘟——嘟——”
冰冷的提示音在空旷的走廊尽头回荡,江南栀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云肩下方的挂坠。
不安如潮水漫过心防,她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许维礼几乎不会不接她电话,尤其是在知道她今晚要参加酒会的情况下。
她想起下午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晚上有个重要会议,结束后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