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茹:“我从小在苏省长大,两年前才随父亲调任京城。”
“北京城比较好的几家教会医院有协和医院、德国医院和约翰氏医院。”
“除了协和医院在东城有些远外,剩余两家都在西城。”
黄婉贞:“那是德国医院好还是约翰氏医院好呢?”
沈君茹:“没得选,德国医院不接诊华人。”
“约翰氏诊金昂贵,去那看病的非富即贵。”
回到三塔巷黄府,黄婉贞一头扎进了前院书房。
夜幕降临之时,黄董氏找了过来,“医院打听好了吗?”
黄婉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打听好了,西城西街里约翰氏医院,和东城东单协和医院。”
“两个都挺不错,你要去哪家?”
黄董氏:“就咱们西城的吧,离得近,好办事。”
黄婉贞虽然不理解‘好办事’打哪儿来,但还是顺从的点了头,“行。”
第二天,天不亮,黄董氏就来了芙蓉居。
“娘,你干什么!”黄婉贞拥着被子大惊,像是看到了登徒子。
黄董氏甩了下帕子,“你怕什么?”
黄婉贞看到脚盖的严严实实的,才松了口气。
“赶紧起来,咱们早去早回,我还得给你父亲和祖父侍疾呢。”
黄婉贞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要我说,这府里的下人,你应该梳理一遍,最好都换成自己的。”
“这样咱们以后也好办事。”
黄董氏:“除了黄忠那一家子,其余都是我的人,怕什么?”
黄婉贞:“我觉得王婆子不行,太奸诈,你之前找她当东西,差的太多。”
黄董氏:“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进当铺就是十不存一。”
“而且我又不想自己去,让人认出我来多丢人啊,王婆子一个寡妇,瞒下点就瞒下点,就当是给她的跑腿费了。”
黄婉贞掀被子的手一顿,“要那么说,你下次当东西找我呗,怎么说我也是你亲闺女,那跑腿费给了我,不比给了王婆子强。”
黄董氏使劲儿戳了下她,“我是缺你穿,还是缺你吃了?看你那小气劲儿。”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好了。
黄婉贞决定,今天找机会带黄董氏去当铺见识一番。
她就不信,真金白银的首饰,换成大洋,斤两还能缺了。
“那个,娘,你去正厅等我会儿,我梳洗一番,就去找你。”
天刚刚放亮,俩人就出了门。
黄董氏连叫黄包车都不敢,还是黄婉贞走到路中间,抬手招了一辆。
“太太,小姐,二位去哪儿啊?”
黄董氏紧紧抿着嘴不说话,黄婉贞:“西街里约翰氏医院,多少钱?”
黄包车夫:“五十个铜板。”
黄婉贞:“太贵了,昨天我坐车才花了二十个铜板。”
黄包车夫:“一个人和两个人哪里能一样?”
黄婉贞皱眉:“这么算的吗?”
黄包车夫:“那当然。”
黄婉贞还想说什么,被黄董氏扯了扯袖子,“算了,上去吧,我出。”
黄婉贞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在自家门口你怕什么?”
转身看向黄包车夫,“我们不坐了。”
黄包车夫摆摆手,“行了,行了,给你们算便宜些,四十个铜板总行了吧,上车。”
黄婉贞不再搭理他,而是冲着不远处的一个黄包车夫挥手。
那车夫二十来岁的样子,很高很壮硕,穿着长袖小白褂,黑色裤子,裤筒特别肥,脚腕上系着细带,露出一对‘出号’的大脚,好似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西街里约翰氏医院,多少钱?”
“三十个铜板。”
浑厚的男声响起,让黄婉贞展了笑颜。
“娘,上车!”
“哎!哎!阿祥,懂不懂规矩啊?怎么能抢我的客人呢!”
先前的黄包车夫不干了。
黄婉贞看都不看他,直接扶着黄董氏上了阿祥的黄包车。
阿祥也不言语,直接用他那宽肩撞开了人,扇着一双大脚,像远方跑去。
打一坐上黄包车,黄董氏的嘴就没停过,先是发表了对车资的看法,后又埋怨黄婉贞事多。
“出门在外,省那三瓜俩枣的干什么?平白得罪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