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和厕所都是另外分开盖在宿舍附近。厨房有十间八间盖成一整排，每个家庭分一个小小的四到六平方米的一间，单身汉几个人合用一小间。
开始银铃她们这些职工家属，就在自己的厨房里或门口外，进行烧水、杀鸡拔毛。那鸭毛被风刮的满天飞，鸡血鸭屎遍地流。天没亮，就鸡鸣鸭叫人嬉笑。闹得宿舍周围卫生很差，又影响职工休息，其他职工意见很大。
公司领导以及工会干部还算很有良心，蛮能理解这些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的生活困难。因此，允许她们杀鸡杀鸭，但这些杀鸭户都要迁移到后山去住。
在单位宿舍的后山空地处，他们搭起了几个帐篷，支起几口大铁锅，杀起鸡，拔起鸭毛。他们又在市场租了摊位，交了工商税，卖起鸡肉鸭肉，还将晒干的鸭毛送到收购站换钱。
他们起早贪黑，一个月下来，扣除成本，每人收入都超过二百多元。银铃起得比别人早，睡比其他家属迟，每天干的时间超过十个钟头。
哈哈，这个月就挣了五百多元！
但是在后山杀鸡鸭，那污水顺着排水沟流下山来，污染了山下宿舍和办公区的环境。
那鸡毛和鸭毛也常常把水沟给堵了，她们怕单位有意见，也叫老公们来帮忙，清理了水沟。可是，没多久又堵上了！
领导受不了了，三申五令，要她们停止杀鸡宰鸭晒鸭毛。虽叫停了一阵，家属们又偷偷干上了。
领导说：不行！职工要五讲四美三热爱（五讲：“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 ”；四美：“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 ”；三热爱：“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热爱中国共产党”），单位也要创精神文明先进单位啊！
可有些家属直接跑到领导办公室叫苦：生活没来源，怎么办？
没办法，他们继续赖着，继续杀鸡鸭。只不过，及时搞好卫生，更注意清理鸡鸭毛。
就这样子，停停干干，断断续续又过了两年。
但污水还是要从排水沟流下山来，臭味仍然会散到空气中随风飘去。在生活区的很大部分职工长时间闻到臭味，都受不了了。
工会组织职工开代表大会，决定对他们发出了禁止令，要求她们的老公做妻子的工作，老公是党员的要带头叫老婆搬出单位去。
有几个家属还是明着服从却暗地继续偷偷地干……
结果会是如何呢？
在大伯标瑞的妻子大伯母陈银铃娘家。
大伯母得哥哥打电话来，说他胃溃疡严重出X要开刀，向银铃借钱。
“要多少啊？ ”
“借我一千，等年底卖了鱼钱，再还你。 ”
大伯母想，哥哥没有正常收入，靠偷偷讨点小海（就是没有能力到大海去捕大鱼，而只能在海边滩涂，捞点小鱼小虾，或在海泥中捡点贝壳类的水产）能卖多少钱？
哥哥悄悄去海边搞到一点小鱼小虾和海蛏海蛎，还要偷偷在街上卖，如果没有碰到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也会碰到村里乡里的干部来巡查。这种情况，他只有赶紧跑。但有时来不及就被没收了。
因为要参加集体劳动，不能一个人去搞单干。收到海产也要交给集体统一卖，然后记工分，到年底一核算，真正没有得到一半的收入。
生产队也有想统一组织大家种海带，养海蛎。大规模搞，需要大量毛竹插到海滩的泥里，才能长出海带，结出海蛎。可是沿海的山上没有大量的毛竹，只有到山区产竹的地方去买，远途运输还要很多运费。可集体哪来资金去购买，所以是常常搞不成。
要搞集体化，要收入分配基本平均，人人都能过幸福的生活。比如多干的会多记点工分，但要封顶，不能超过规定量。因为还要考虑照顾没有劳动能力的五保户（孤寡老人、残疾不能劳动的），所以能评上五保户最好。
尤其是，嘴巴能说，（就是能巴结干部，靠拢干部，说得好听的），就是不太干活的，也常常能评高点工分。
有人积极肯干挣得工分多点。但还有很多体力差、生病的，工分少挣。
可气的是，光卖嘴皮少干活的，还有不会买嘴皮却会睡懒觉，迟迟来上工的，或好吃懒做的，这些人也要分到并不能太少的工分。
开始积极肯干的，很卖力劳动。可是要照顾到人人有饭吃，不能搞贫富不均，却分不到很高工分。
不肯干的，需要照顾的，也就都要分到不能太低的工分，还有需要表扬鼓励的要给高分。
结果是，肯干的也学会偷懒。在地里干活，钟敲三遍，还只有寥寥几个老实人来上工。
大家积极性差，集体生产效率很低。加上海边的农民平均就几分耕地，生产很少的粮食，不够上交公粮。农民实际上辛苦一年却只能分到几斤或几十斤谷子，也只能是留给过年过节吃几天白花花的大米饭。
农民一年到头，吃不到白米饭。但有个办法让大家勉强填饱肚子！
那就是福建靠海的地方，多是山。可以种很多地瓜来填饱肚皮。
那地瓜可是好东西，不像水稻，需要大量水养，而在山上基本不用浇太多的水，只要尽量多上点人粪猪粪，就有大地瓜挖了！
村民们大量种地瓜的优势是，收获的地瓜不当公粮，可以百分之百留着自己吃！
可是，像大伯母哥哥这个村子，有石头的山多，可种地瓜的山地少。而且陡坡多，留不住土，一下雨就把土给冲了，不能种地瓜。
只能光着脚踩着黑乎乎烂叽叽的滩涂，挖点贝壳类的水产来填肚子。可是要集体干活，又不能单干，也就不能私自搞水产，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摸贝壳，若□□部抓到，所获之物只能被没收。
所以海边的人往往是看着大海饿着肚子。大伯母银铃深知哥哥一家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治病？
好在大伯母靠着大伯是工人，多少比哥哥强，现在哥哥又知道她杀鸭有钱挣，就向她借点治病吧！
实际上，大伯母清楚：钱好借出去却难还回来。哥哥虽然老实，可是穷，所借的钱啥时能还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