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雾气，甘道夫走在前面，他烟斗的火光在氤氲的雾气中明明灭灭，稍微驱散了寒冷的气息。

莱戈拉斯从桦树顶端一跃而下，金发在空中高高扬起，斗篷上的银叶刺绣在穿过树隙的光斑中闪烁：“不远处的东北方向，有一缕炊烟。”那应该就是褐袍巫师拉达加斯特的居所。

卡米利亚说：“让云雀去给瑟兰督伊送信吧，天黑之前，我们或许来不及返回地宫。”希望这次瑟兰督伊看在斯利沃的份上，不要将她继续关在地宫里，她已经快被关到发霉了。

“放心。”莱戈拉斯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出来之前我去见过父亲，他不会生气的。”毕竟如果换成西度斯失踪，精灵王一定会将密林整个翻过来找上一遍。

卡米利亚暗地里叹了口气，有时候莱戈拉斯似乎并不明白，瑟兰督伊生气的原因或许并不是她违反规定，而是她蛊惑他一起违反规定。

但她并不能宣之于口，那是她跟瑟兰督伊默契的秘密，他们谁都不会揭开这最后一层面纱。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们跟着甘道夫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树丛，莱戈拉斯不时会回头确认卡米利亚能否跟上他们的步伐。

终于，在傍晚来临之前，他们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拉达加斯特的树屋比传说中还要奇异。

发光的藤蔓缠绕着歪斜的木屋，渡鸦在长满青苔的屋檐筑巢。当甘道夫三人踩着咯吱作响的旋转木梯来到木屋门前，褐袍巫师拉达加斯特正捧着一只抽搐的松鼠念念有词，他鸟窝似的头发里钻出三只睡眼惺忪的黄鹀。

“啊！甘道夫！”

拉达加斯特跳起来时打翻了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罐：“快来看看这些可怜的小家伙，森林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蜘蛛……”

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看向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他们是谁？”

他并不擅长与动物和植物之外的人类或是精灵打交道，事实上，他从不主动接近他们，甚至有意避开他们。这与甘道夫完全相反。

“莱戈拉斯和卡米利亚。”甘道夫介绍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想要向你询问一只大角鹿——斯利沃的踪迹。”

“噢……我忙得很呢，可没有空搭理什么人类的小把戏，他们对待动物总是很粗暴。”拉达加斯特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抚摸着怀里的松鼠，嘟嘟囔囔：“现在我可没有时间。”

很显然，他怀里的松鼠遇到了一点问题，但拉达加斯特的努力好像失败了。

拉达加斯特给松鼠喂下去的药剂一点用都没有，小松鼠没有丝毫要好转起来的意思。

他急得几乎要上蹿下跳：“怎么会没用……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松鼠的几个同伴立在树屋的围栏上，叽叽地哀嚎，他们知道自己的同伴命不久矣。

实在看不下去的卡米利亚站了出来：“让我试试吧。”她真怕如果松鼠一命呜呼，拉达加斯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她算是看出来了，如果不把松鼠救活，恐怕他们是没有办法跟拉达加斯特好好交流的。

只希望他确如甘道夫所言，能够给她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不然她恐怕会跟瑟兰督伊一样，此后对巫师敬而远之。

“你？”

拉达加斯特连连摆手，卡米利亚都有些害怕他摇头的时候会把脑袋上的黄鹀鸟晃下来：“不行……你做不到……”人类在这方面笨拙得让人害怕，他宁可相信精灵的魔法。

这位褐袍巫师对人类有着非常强烈的偏见。

卡米利亚知道与褐袍巫师争执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再拖下去，拉达加斯特手中的松鼠就真的要死了。

无需多言，他们甚至不需要眼神沟通，莱戈拉斯便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甘道夫的去路。与此同时，卡米利亚三步并作两步，右手飞快覆上了松鼠的额头。

就在拉达加斯特即将发怒的瞬间，原本一直挣扎不休的松鼠突然安静下来，树屋随之亮起了一道银色的微光，皎洁而炫目。

巫师们眼神恍惚，他们似乎对这样的光芒更加敏感。他们眼神放空，好像堕入了一个美丽的幻梦，黑暗无法侵袭那片净土、光明永远照耀大地，一切都显得如此祥和安宁。

就算光芒很快散去，但他们仍然沉浸其中，久久不愿醒来。

最终，甘道夫先清醒过来，他此刻注视着卡米利亚，像是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彼方。

“卡米利亚。”甘道夫声音浑厚，仿佛从天外而来，他缓缓地说道：“永恒的伊露维塔将一件了不起的礼物赐予了你。”

卡米利亚并没有予以甘道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