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太过娇气，只是她此刻手上沾满了血迹和灰尘，不适合继续弄脏水壶。

卡米利亚让索林带着矮人去排队，排在河谷城居民的后面。他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用希冀的眼神注视着卡米利亚，像是在看从天而降的神明。

索林认出了人群中的一个棕发青年，他是河谷城领主吉瑞安的儿子——布兰德。吉瑞安曾经向矮人请求为他的长子布兰德打造一套纯银的、强度三倍于钢铁的锁子甲，此刻锁子甲正穿在布兰德的身上。

布兰德组织着河谷城的人们展开自救——寻找废墟里存活的人类和物资，为伤者包扎，为逝者安葬，还要预防史矛革随时有可能的进攻……

他同样注意到了索林·橡木盾。

“索林。”布兰德年轻的脸上褪去了欢乐，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严肃。

孤山被侵略，让他们感受到了同等的愤怒、沉痛和悲伤。

索林与布兰德打过招呼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注视着卡米利亚用堪称神迹的魔法同等地拯救着人类和矮人的生命。

但他们仍然需要自救。

河谷城和埃瑞博的医者也没有闲着，卡米利亚负责从死神手里抢回即将失去的生命，他们则负责为轻伤患者提供治疗。

时间一点点流逝，莱戈拉斯的神色越发凝重。

傍晚逼近，他担心恶龙史矛革趁着夜幕出行，将河谷城拉回地狱中去。

卡米利亚为一个矮人做完治疗，她刚站起身，就感觉一阵眩晕，身形晃了一下。

莱戈拉斯立刻扶住她：“你必须停下，上次过度治疗，你整整昏迷了一个月！”她每次昏迷都会迅速消瘦，莱戈拉斯很难相信昏迷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虽然卡米利亚一直如此坚称。

“我没事……”卡米利亚想要站直，但她的力量已经枯竭，最终倒了下去，被莱戈拉斯及时接住。

此刻的卡米利亚，衣裳沾满了血迹、污泥和烟尘，就连脸上和头发上面都蹭到了尘土。再加上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看起来比旁边的伤员还要虚弱和憔悴。

索林看着这一幕，内心受到了冲击。

他终于明白，卡米利亚救治狄丝，或许是存着一丝私心。但她也是真的在乎其他的生命，埃瑞博的矮人与她并无干系，河谷城的人类亦与她没有瓜葛。

她本可以跟精灵王一样袖手旁观。

“对不起。”索林低声说：“我为曾经的行为感到羞愧。”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感觉自己如此渺小，他的恶意揣测和蓄意欺骗，让他在人类少女面前几乎抬不起头。

卡米利亚靠在莱戈拉斯的怀中，对索林虚弱地笑了笑：“若你有一天能够夺回孤山，就把其中一部分财宝送我作为报酬吧。”她对金钱没有执念，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完全抗拒别人以金银作为报酬。

“当然。”索林沉声说道：“我十分乐意。”

卡米利亚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她知道都林矮人多么在意他们的财富，他们积攒了无数的财宝，这才引来恶龙的觊觎。若是矮人真的愿意与她分享财富，她恐怕毫无疑问会成为整个北方城邦最富有的人类。

“那我等着你履约。”卡米利亚最后轻声说了一句。

随即，她便陷入了无法抗拒的熟悉的昏睡之中，这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后果。

莱戈拉斯沉着脸，他叫来了斯利沃，告诉布兰德和索林，他要带卡米利亚返回精灵王国。

这不是请求，而是告知。

她已经无力再为任何人提供治疗，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而且河谷城也并非安全之地，他不能让卡米利亚受到恶龙的伤害。

现在的卡米利亚没有抵抗龙焰的能力。

布兰德和索林没有权力阻拦莱戈拉斯，他们对于卡米利亚的帮助已经非常感激。

布兰德告诉莱戈拉斯，他以及他的后裔，都将铭记她今日的善举。

莱戈拉斯离开前提示布兰德最好让民众快些离开河谷城，这里距离埃瑞博太近了，夜晚的史矛革会比白天更加危险。他可不想让卡米利亚费劲心力救回来的人这么快又陷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