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国
昭阳殿
往日里只有宴客时方才亮如白昼的大殿今日却从紧闭的门窗间显露出让人心慌的光,丹楹刻桷、雕梁画栋,各式礼器错落有致,坐北面南的大殿墙上唯有一把满嵌珠宝的三尺长剑湛然生光,殿内最朴素的竟只有空荡荡的大殿中央跪着的那个身着白衣的伶仃身影。
大殿北面侧门蓦地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跪在殿中那人缓缓抬头,肤色胜雪,长眉入鬓,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即便垂目,但这张如渥丹的芙蓉面亦让这满屋的珠光宝气黯然失色。
侧门垂帘被侍子轻撩两侧,身着简易黄袍的英气女子缓步踏入。
雪清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没喝过水的嗓子干哑着,“陛下准备怎么处置我。”
澹台昀华垂眸与那双平静的长眸对视,这张脸她爱过,也恨过,但情势至此,她发现她还是对他舍不得、放不下。
雪相不过是为了平衡手中底牌势力,将她自以为唯有一张脸可用的养在本家的庶出大儿子送入她的府中,却没想到她这默默无闻的大公子才情、谋略样样拔尖,自此男扮女装在她帐中参谋,助她荣登大宝。
也可恨他的冷情冷肺,对她多番示爱都无动于衷,她只能撕毁当初登基即放他自由的约定,强行给他凤君之位,这样才能留他在身边。
此次荣王造反,获得被她贬谪的雪相支持,但澹台昀华这五年来早有准备,本是信心在握的局面,却不曾想雪相竟然抓到了雪清欢的小师弟,以此要挟雪清欢与她们里应外合,致使她这一方损失惨重。
好在雪清欢使计救出小师弟后就不再多管,她这才能艰难取胜。
“清欢,你知道的,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我若是不将你处死,恐怕无法向群臣交代啊。”但是,澹台昀华突然话音一转,“如果你肯藏于我身后,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我即刻设计你假死脱身,如何?”
雪清欢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了,陛下还是放不下这些小心思。”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呼喝声,澹台昀华眉头一皱,高呼:“何人在昭阳殿前放肆!”
回应她的,是擦着她鬓角而去的一只冷箭。厚重的殿门被猛的推开,“皇妹,别来无恙啊。”缓步走来的是全副武装的静王澹台静华。
“静王!是你!你这是何意!”澹台昀华后退一步,高声喝道。她眼睁睁看着殿外源源不断涌进来的铁甲军,脸色铁青。
“陛下,我能推你上位,同样也能推她人上位,不是吗?”雪清欢缓缓直起身子,他被她囚于玉津宫五年,没有一天不在痛恨自己当初信错了人,站错了队,这一错的代价就是他敬爱的视若亲父的师父当年被折磨致死,只留下几位师姐师弟。而小师弟又在这无情无义之徒与荣王的争斗中被牵连,好在如今他已将他安全送回无忧谷中,现在就是他与她最后的决算之时。
“所以你帮了澹台静华这个贱人是吗!她哪里比得上我?”澹台昀华双目赤红,状若疯癫,她不敢相信她输给了她这个夫管严且有个洗衣房下人出身父妃的皇姐。
“哎哎哎,皇妹,实在不必大动肝火,本王向来仁慈,即便将来登基,也绝不会对皇妹赶尽杀绝的。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你这几年可把皇姐我害苦了啊。”澹台静华依旧是那懒懒散散的样子,但是十万铁甲军顷刻间兵临城下,现在可不会有人小看她了。
“静王,能否让我与她单独说几句。”雪清欢缓声开口。
“自然,雪公子请自便,本王大军尚未安置,这就去规整一番。”说罢,澹台静华托礼而出,还礼貌的带上了大门。